朱亥皱著眉,顺著她的目光看去。
这一望,却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马背上。
只见,在万军簇拥下,一架软轿,正平稳地前行。
软轿之上,安然端坐著一个让他午夜梦回时,依旧会泪湿枕巾的身影。
那人身著一袭月白色的儒衫,头戴玉冠,面容温润如玉,气质儒雅风流,正怀抱著一个婴儿逗弄。
仿佛是注意到了朱亥的目光,抬头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熟悉的和煦微笑。
那张脸……那份气度……
纵然化成灰,朱亥也认得!
“君……君上?”
朱亥的声音乾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战马,踉踉蹌蹌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臟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君上已经……君上明明已经……
他亲眼看著君上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亲手为君上擦拭身体,他亲手为君上穿上寿衣,他亲手……將君上放入了那口冰冷的棺槨之中!
可眼前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
他衝到软轿前,死死地盯著那张熟悉的面容,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软轿上的『魏无忌,看著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隨后,他朝朱亥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朱亥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藉著本能,一步步挪到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通过传音入密之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朱亥將军,冷静。”
是墨鈺的声音!
朱亥猛地一震,混沌的思绪终於有了一丝清明。
“这是我以墨家秘术製作的一具机关傀儡,再辅以画皮之术易容,足以以假乱真。”
秦时墨鈺的声音继续在他脑中响起,冷静地解释著自身手段,
“我將以此身,完成我对將军的许诺——让『信陵君,亲自抬著自己的棺槨,再度亲征!”
“他將在这战场之上,收復河內失地,击退虎狼强秦!再於万民的敬仰与欢呼声中,含笑而终!”
“最后,整个魏国,將为他举行国葬。他的名字,將永远鐫刻在魏国的史书之上,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机关傀儡……画皮之术……
抬棺出战,收復河內!
含笑而终,国葬天下!
短短几句话,却如同九天惊雷,在朱亥的脑海中连番炸响!
他再次抬头,仔细地分辨著眼前『信陵君。
这一次,他终於看出了一些细节上的不同。
那皮肤的光泽,那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丝僵硬,都证明了这並非活人。
可即便如此,这种足以以假乱真,甚至连神韵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机关术,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震撼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