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们俩了,不用再假装。
顾乐收起微笑,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被她黑漆漆的眼睛看得手足无措,余根生笨手笨脚地拖开那张旧木椅,在地板上留下尖锐吱嘎声,随后静默站在那里,大手垂着,像犯了错误。
顾乐声音没什么温度,问:“你怎么会修过山车?”
她看到了?
余根生喉结滚动,压下心里的希冀,手指无意识地在裤缝边蜷了蜷。
良久,他比划了几下拧螺丝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见顾乐不理解,掏出手机打字:
[学过维修,刚来沙城在老游乐园干过。]
顾乐扯了下嘴角,意味不明。
管你干过什么。
她并不在意他帮忙救了自己,就算没他,事故照样能解决,于是她干巴巴说了句“谢谢”,就直接进入正题,试图挥发自己攒了许久的戾气。
她的视线像滑腻的触手,摩挲过余根生的脸、嘴唇、锁骨……随后精准滑落在他右侧裤兜——
“藏我的笔干什么?”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淬了冰的玩味,“你早就捡到了吧,这么久了都没还我,也没给余星童用,带在身上……想做什么?”
顾乐一边问,一边步步紧逼,缓缓向前移动,离他越来越近。
“这次是笔,下次是什么?要不我把裙子脱了送你?”
闻言,余根生的身体猛地僵住,像被无形触手捆牢,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敢直视顾乐的眼,本就绯红的脸色在质问下褪得干干净净,剩下被戳穿的难堪。
他下意识地想把口袋压平,动作仓皇,挣扎了几秒,视线忽然落在顾乐的手腕上,那处烫伤已经破了结痂,暗红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依旧有些触目惊心。
余根生宛若抓住救命稻草,猛然后退,躲开顾乐的质问,动作笨拙狼狈,在书柜下的抽屉里急切翻找。
几秒后,他掏出管儿用了一半的药膏,急切递过来。
顾乐定睛一看。
烫伤膏。
真不合时宜啊。
一股暴戾的邪火汹涌而至。
她简直要被气笑。
哑巴突如其来的关心像滩浓鼻涕,黏得她直泛恶心。
“别岔开话。”
顾乐突然一步上前,猛地抓住余根生递药膏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搡在他胸膛上。
余根生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踉跄,重重跌坐进椅子里。
还不等他从撞击的眩晕中回神,下巴骤然一痛,顾乐手指已经捏了上来,强硬地抬起了他仓惶失措的脸。迫使他只能对上她居高临下、翻涌着恶意和某种扭曲兴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