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个哑巴啊。”
女人甩甩头发,撇撇嘴,没趣地瞧了眼余根生的背影。
“哎哟祖宗,你可赶紧闭嘴吧。”胖子低声催促,挤眉弄眼推女人走开。
两人对话一字不落进了余根生耳朵,但他毫不在意,沿着拐角处的楼梯上了二楼。
……
“咚咚,咚咚咚。”
这扇铁门不是谁都能敲开,两长一短是尖哥熟人才知道的暗号。
过了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露头的是一个年龄尚小的精瘦男孩儿,这就是程武口中的小三儿,尖哥现任心腹。
小三儿见来人时余根生,表情瞬间放松,讶异中带着几分惊喜:“生哥。”
他喊了声,然后让到门侧,“你怎么来了?”
[找尖哥有事。]
小三儿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以前他跟在余根生后面学了手语,充当他的翻译,这回也是。
程武早就有眼色的下楼了,偌大的办公室现在只剩三人。
沉郁的檀木书架钉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书丛正中悬着一个睁眼的鳄鱼头,玻璃眼珠冰冷地注视从门口进来的所有人。
余根生站着,小三儿站他对面,侍立在真皮老板椅一侧。
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就是尖哥,三十多岁,戴着银边眼镜,一副文气打扮,眉目间却透着股违和的狠厉。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今天突然找我,”男人朝斗鱼缸里撒了把饵食,“想通了?”
[对不起,尖哥。]
“对不起这种话我听得耳朵都出老茧了。”
余根生低了低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吸了口气,决定长话短说。
[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钱…这个月能不能先通融一下,最近生意不好,所以我……]
小三当翻译,闻言顿了几秒才把他后面的话翻译完。
沉默。
良久沉默。整个房间气温都似乎下降许多。
显然这个回答让尖哥很不开心。
余根生攥紧了手心。
他十几岁时带着余星童初来沙城,买完车票,除了爷爷剩的这栋房子外身上没有一分钱。
刷盘子、搬货,他什么都干过,本以为日子虽然拮据但也能稳当过下去,但童童突然被查出了那样的病。
走投无路,他只能干些上不了台面的活。后来在赌场遇见了尖哥,就跟着他做事。
这时,余根生脑海中突然浮现顾乐时常看他的眼神。
如果有机会他想告诉顾乐一切,他撒谎了,他的腿其实不是小时候瘸的,他也曾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可真实对她而言太过黑暗,他没法解释,也不想她看见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
几年前因为一些事他金盆洗手不做了,但童童又发病,银行不会给他这种无业游民贷款,他只能向尖哥借钱。
纵使他每个月都分批还利息,但本金还差5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