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发誓,那是整个塞维利亚右岸最干净的旅店,我邻居去世前就在那里做事。”
苏瑶几人都是爱干净的,听说没有跳蚤还会更换床单,都心动了,这十天住在堆放干草的木屋里,木屋离马厩很近,味道难闻,还感觉有跳蚤出没。
“请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玛丽大厨载着她们朝瓜达尔基维尔河右岸的旅店走去,入城之后的街巷变得拥挤,地面凹凸不平,还有很多马粪,臭烘烘的很难闻。
“礼拜日可以买到便宜的黑麦面包、啤酒,偶尔还能买到便宜的奶酪黄油和肉,所以今天会有很多人穿越半座城来这里。”玛丽赶着驴穿过拥挤的街区,进入一条还算干净的巷子。
说多干净也没有。
只是没有遍地粪便屎尿,而多了很多生活痕迹,到处堆满了杂物。
一直憋气的艾梨总算能舒一口气了,“差点憋死我。”
苏瑶忙给她拍拍后背,顺顺气,大灾大难都熬过来了,可别死在自由的路上。
她帮艾梨顺气时,一群小孩从身后方向跑来,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冲向玛丽大厨,她刚想出声阻拦,便看到小男孩抱住玛丽大厨喊妈妈,同时还不忘朝其中一处种了一颗石榴树的狭小房子大喊:“桑丘,桑恰,妈妈回家了。”
很快一个十三十四的男孩牵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小女孩五岁左右,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身后还跟着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太太。
“妈妈,我们刚做了礼拜回家,你就回来了。”
“妈妈,我非常想你。”瘦弱的小女孩跑向玛丽,玛丽赶紧上去抱住病弱的小女儿,“桑恰,我也想你,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手却挠了挠红扑扑的小脸,然后不好意思的看向苏瑶、李辛夷四个陌生人。
大哥哥桑丘说:“没有,昨晚刮风后又严重了一点,一直喷嚏难受,祖母说桑恰身上还有许多小红疹。”
玛丽赶紧看了看女儿的脖子,后面还有没消散的红点,“天主保佑,桑恰没有太严重,一会儿敷点医生给的药。”
刚才扑过来的男孩桑德好奇的打量着苏瑶、艾梨四人,“妈妈,她们是谁啊?”
“她们是来自东方的客人,我现在要送她们去雷斯太太的旅馆。”玛丽拍拍闺女的脑袋,示意她们先回屋里待着,“妈妈你先带孩子回家吧,一会儿回来买肉给孩子们做我新学的东方食物。”
“妈妈,我等你回来。”小女孩仰着瘦巴巴的小红脸,乖巧的应着。
玛丽转身牵着驴车,带着苏瑶她们继续往前走,这里和雷斯太太的旅馆离了一个街区。
“玛丽夫人,你家孩子是生病了吗?”苏瑶在李辛夷的示意下,询问起了小女孩的情况。
提起小女儿的怪病,玛丽心底就发愁,自从女儿出生起,时常出现咳嗽、喷嚏、发痒、浑身起疙瘩的情况,夏天尤其严重。
“应该是过敏。”李辛夷刚才观察得仔细,玛丽家里和隔壁邻居都种着石榴、橘子和一些不知名的花。
医者仁心,李辛夷看到了就不好当做没看见,而且小女孩情况不是很严重,远离过敏原应该就没事了:“提醒她一下吧。”
苏瑶点点头,给玛丽提了一句,“我们在东方也曾见过你女儿类似的情况,我们那边的大夫说只要远离一切花朵,症状就能好许多。”
玛丽回想起女儿生病的时间,好像都是塞维利亚花开的得最好的季节,“噢我的天啊,我真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谢谢你们提醒我,我回去就把家里那棵石榴砍了。”
“不用谢,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的,也不一定有效。”说话间,驴车已经到达旅店,苏瑶下了驴车,仰头打量着这栋二层的石头建筑,一整栋楼都是旅店,看起来还算干净。
“我们进去看看。”苏瑶说着要往里走,这时玛丽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落后一步的李辛夷注意到玛丽的神态,伸手拽了拽苏瑶示意她回头,她扭头看向满脸纠结的玛丽:“怎么了玛丽夫人?”
玛丽满脸纠结懊悔,为自己前些天做的事而羞愧,在大方慷慨善良的东方人面前,自己显得极为卑劣。
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谢谢你愿意教我做菜,谢谢你没有生气,你和我听说的东方人不一样,你是好人。”
苏瑶理解玛丽大厨的立场,她也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没计较。
“对不起。”玛丽再次诚心诚意的道歉,她大方教自己做菜,还大方帮自己女儿,自己之前却生出了卑劣的心思,让她越发无地自容。
苏瑶看她将头垂得很低,很心虚的样子,轻声又说了一句没事,“玛丽夫人你快回去吧,你的孩子还在等你。”
“谢谢你。”玛丽转身走了两步,想到自己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又转过头来,确认四周没人后用低低的气音问:“你们是不是医生?”
苏瑶面色如常,心底却警惕起来:“你误会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以后一定不要被人看见了,会被抓走的。”玛丽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像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见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