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塞伦安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那致命的瘟疫气体对他而言仿佛只是寻常的雾气。他甚至优雅地抬起手,掌心托著一颗泪滴形状、散发著柔和蓝光的鮫人泪。
那些蕴含著恐怖衰败力量的绿色气体,如同遇到了无底洞般,被那鮫人泪源源不断地吸纳进去,没有一丝一毫能沾染到他的衣角,更別提侵蚀他的身体。
直到最后一缕绿气也被吸收殆尽,塞伦安白皙细腻的肌肤依旧光洁如初,容顏未有半分衰老的痕跡,甚至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他轻轻握拢手掌,將那枚此刻內部翻滚著不祥墨绿色的鮫人泪收起,然后才缓缓低下头,用那双平静无波的蔚蓝色水滴瞳,淡漠地瞥了一眼地上那颗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彻底僵住,笑容凝固的执事头颅。
“看来,你的母神……也就这点本事了。”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执事那颗仅剩的头颅发出嘶哑扭曲的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凡物……凡物怎么可能承受母神的神罚而不朽?!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塞伦安居高临下地睨著他,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块即將腐朽的木头,语气不咸不淡。
“刚才那绿色的雾气,的確能消磨凡种的存在时限与生命本源。但,那也只是对『凡种而言。”
他微微歪头,蔚蓝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至於我?就算那雾气真能对我起效,想要靠它来刻蚀我的寿命……呵,也是痴心妄想。”
“对我来说,”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寿命,不过是一串冗长到数不清且毫无意义的冰冷数字罢了。”
“就算常年泡在那所谓的『神罚雾气里沐浴,於我而言,也不会比泡在普通的温泉里多出任何区別。”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击碎了执事心中所有的侥倖与认知,他张著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球因无法理解的恐怖而剧烈颤抖。
然后,那失去力量支撑的“赐福”终於彻底消散,时间的流逝在他身上瞬间加速显现,皮肤飞速乾瘪灰败,眼球浑浊凹陷,头髮枯白脱落……不过眨眼之间,那颗头颅就在塞伦安眼前迅速风化,最终化为了一具惨白的颅骨。
塞伦安面无表情地看著这一切,仿佛只是目睹了一片落叶的最终归宿,他缓缓抬起脚,那精致的皮靴底毫不留情地踩踏在那具新鲜的象徵著邪神信徒最终结局的颅骨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寂静的大殿。
颅骨应声而碎,化为满地白色的碎渣,与地上的尘埃和血污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最后一点令人不快的噪音,也彻底消失了。
一路追踪至此,清扫战场的塞伦安甩了甩銃剑上的血渍,先是用不耐烦的眼神瞥了眼眼地上成功分首的执事,隨后,抬头看了看开始冒绿光的明显不正常的“丰收母神”神像。
原以为他见到这一幕会立即神情紧张严肃,或立即逃离此处,会通知其他神职人员,紧急对此处和神像进行仪式封印,但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冷这张脸的“少女”在和“丰收母神”的神像对视了几秒后,撇了撇嘴,抬手,黑洞洞的枪口对著神像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
火舌吞吐,子弹贯穿了神像的脑袋,將石头雕塑的神明头颅打了个稀巴烂。
有碎石滚落在地,可神像上之前莫名冒出依附著的绿光,却並未消失,反倒像是被塞伦安这一行为激怒了一般,光芒暴涨。
脑袋落地的执事因为赐福,並没有直接死去,但塞伦安的銃剑却也確確实实的克制了他这副肉体不死重生的能力,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亲眼目睹了这位女司鐸开枪击碎神像的一幕。
当侍奉大殿內,被不祥的绿芒所充斥,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执事终於发出了狂笑。
“哈哈哈哈……蠢货!妄图褻瀆伟大的丰收母神,惹怒母神,必將引来神罚,这下你也逃不掉啦!”
作为摸不著脑袋的一员,执事发出病態的笑声,他活不成,杀他的人也別想活著,大家一起死,以他的功绩完全可以魂归母神座下,至於这位褻瀆母神的女司鐸,就准备好承受神罚吧!
神像破碎的头颅处,绿光骤然扭曲,一道暗红色蕴含著毁灭与污秽气息的雷霆凭空生成,无视了厚重地层的阻隔,带著褻瀆的尖啸直劈塞伦安的头顶。
然而,就在那红色雷霆即將触及塞伦安髮丝的剎那——
咻!
一道纯粹由金色圣光凝聚而成的箭矢,仿佛穿越了空间,自不可知的高处一闪而逝,精准地湮灭了那道红色雷霆。没有爆炸,没有衝击,那邪恶的雷霆就如同被橡皮擦从世界上轻轻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被净化的硫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