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或许会忌惮郑芝龙家族在福建的势力,但刚正的曹学佺,毫不畏惧。
他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已是古稀之年。若不是朝廷江河日下到这般田地,他断然不会接受詔命,出任大理寺卿。
既已出仕,曹学佺自然不会扭捏。畏畏缩缩,更不是他的风格。
大学士马士英见状,出列奏报,“启稟皇上,镇江总兵郑鸿奎今早上疏,自认为无力镇守镇江,请朝廷將其调往他处。”
马士英的知道曹学佺是福建人,更知道曹学佺这么做很有可能遭受郑家的报復。
他这么做,就是有意的想要保护曹学佺。
当然,马士英没有那么好心,他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曹学佺,而是为了新被起復入阁的王应熊。
王应熊是四川人,旨意从应天传到四川,王应熊再从四川赶往应天,需要一定的时间。
此时的王应熊,不在內阁,还在赴任的路途上。
而王应熊,恰恰是曹学佺的门生。
王应熊不在,马士英保护曹学佺,就是想提前卖王应熊这位大学士一个人情,以图拉拢未来潜在的政治盟友。
朱慈烺看出了马士英的那点小九九,他没有揭穿。
镇江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郑鸿奎想一推六二五,一走了之,就这么过去,也不可能。
前番高杰部与黄得功部发生衝突,朝廷照样惩治了李成栋和马得功。
如今事情轮到了郑鸿奎身上,要是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高杰和黄得功会怎么想?
他郑芝龙就是亲娘生的,我们就是后娘养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
“京口兵乱,郑鸿奎身为镇江总兵,罪无可恕,仅是一个失职,他就跑不了。”
“他想调往他处,不准。贬郑鸿奎为参將,仍於镇江效命。”
“原镇江监纪副总兵傅启耀,晋中军都督府都督僉事,充镇江总兵官。”
“傅启耀是浙江人,那些驻於镇江,协守江防的浙兵,全部编入镇江军中,由傅启耀统一整训。”
浙兵编入镇江军中,一来可以增强应天周边的防御力量。
二来,增加傅启耀这位新任镇江总兵的份量,更好的制衡被贬为参將的郑鸿奎。
待时机成熟,就將郑鸿奎的船队正式的划归朝廷。
“傅启耀原为镇江监纪副总兵,他升任总兵了,镇江的监纪官,卿等可有合適人选?”
户部尚书钱谦益四下看看,见眾人都在思索中,悄无声息的向后看去,以目示意自己的弟子瞿式耜。
师徒如父子,接收到老师信號的太常寺少卿瞿式耜当即出列奏报。
“启稟皇上,兵科右给事中陈子龙,先於绍兴推官任上,平定许都叛乱。今又於镇江当机立断,请兵平定於永綬等人兵乱。事后,並调查兵乱缘由,成果颇丰。”
“镇江的情况,想必陈给事中已经熟悉。臣以为,可令陈给事中,监纪镇江。”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陈子龙属於復社一脉,钱谦益、瞿式耜属於东林一脉。
表面上看过去,东林、復社,是一家人,实则不然。
钱谦益示意自己的弟子瞿式耜举荐陈子龙监纪镇江,是有为国举才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私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