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停下脚步,向碗口看了一眼,伸手进去,哑奴看得万分紧张,渡舟那只手却迟迟不见拿出来。
花妖冷声道:“是生是死,不看怎知。”
渡舟答道:“哦?那你要看看自己的生死吗?”
花妖脸色微变,目光向下看去,突然惨叫一声丢开木碗。
来不及了。
符火熊熊燃烧,沾上便燃,顺着花妖捧着木碗的那只手一路向上蔓延。草木植物最怕火烧,更不要说那是专门克制妖物的符纸。
花妖被烧得遍体鳞伤,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咬牙切齿道:“卑鄙!竟然趁我不备贴符!”
不错,那只木碗底下整整齐齐贴了两张符。
张仙师疯疯癫癫跑掉,地上却落下许多他用来试探渡舟的符纸。哑奴那时好奇,便一张张收集起来,来这里的路上分给其余二人。
但事出突然,所以三人并没有事先通气,却不约而同地在抽花瓣时将符纸神不知鬼不觉贴在木碗底下。
至于渡舟,似乎是将哑奴给他的全都堂而皇之放到碗里面了。
渡舟被骂也不生气,说道:“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吃掉了柳叶禾一条腿吗?”
陆轻苹惊道:“她刚才不是说,自己不知道那是柳叶禾。。。。。。”
渡舟嗤之以鼻:“妖的话,你也信。”
“不管了。”陆轻苹三两步冲上去,“拔花!快!”
“不!”
花妖有心阻止,却自顾不暇。哑奴飞身上前,毫不迟疑将坟边那株月季连根拔起,月季花瓣迅速枯萎变成灰烬。
但奇怪的是,周围这堵花墙并没有消失,反而越逼越近,无数月季花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再回头一看,地上的花妖却消失不见了!
耳畔传来渡舟那依旧不紧不慢的声音:“障眼法,花妖真正的本体不是你手上那一株。”
陆轻苹边退边道:“这里这么多花,我们怎么知道哪一株才是!”
“就凭你们还想杀我?哈哈哈哈……”
从花墙一株月季里长出一颗少女的头,她一改刚才天真模样,放声大笑,笑够了,恨恨道:“都怪柳叶禾!为什么要给我吃肉!如果不是她,我本该是这山间最快乐的一株月季,是她让我吃人肉,也是她让我变成人!我不想变成人!”
渡舟道:“别蠢了,柳叶禾怎么能将你变成人。柳叶禾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但还没到化身厉鬼的程度。”
那颗头微微垂下,似乎是在思考。
哑奴趁机掏出符纸往她脸上一贴,那朵月季同样迅速枯萎。但更多的月季涌上来填补了空缺,少女的脸又从旁边另一颗月季花里长出来,画面一时间诡异非常。
“月季生来就是要吃肉的,是你们教会我吃肉,却又不让我吃,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轻苹道:“柳叶禾对你悉心照料,你明知是她还要毁尸,天下难道有这样的道理吗?”
哑奴继续贴符,少女的头则不断从另一朵花里长出来。
几番轮回下来,花妖终于厌烦了,尖叫一声,香气冲天。月季花墙瞬间逼近,哑奴不得已后退半步,撞上渡舟后背。
“啊啊啊啊闭嘴!你懂什么?还有你!小丫头不要再贴了!”花妖面容扭曲,平静后舔了舔嘴唇,目光饥渴,“你们三个细皮嫩肉,想必一定很好吃。别白费功夫了,这片坟头都是我的法场。想一想,来年你们会长成最美的月季,多么美妙啊……”
眼前无数月季花伸出枝蔓,仿佛无数张血盆大口。
柿子专挑软的捏,花妖也看出三人之中陆轻苹最好对付,一束花伸着脑袋悄无声息地对准陆轻苹的左腿咬下去,陆轻苹还算机敏,符纸往下一丢,那束花便尖叫着后退了。
但符纸不剩几张,这并非长久之计。
陆轻苹一个文弱书生,难得此刻还沉得住气,低声说道:“这位小公子,不要再说你只是路过这种话,性命攸关,还望想想办法。”
渡舟却像事不关己,一言不发。
哑奴倒是有个办法。
她丢开符纸,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花妖见状哈哈笑道:“小姑娘,不贴符,改用刀啦?笨死了!”
哑奴不理会,蹲下身面朝黄土用匕首狂挖起来,挖了几下又觉得太慢,抬头左顾右盼,扯了扯渡舟的衣服,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根笛子上,情急之下一把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