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着辛望弈不太好看的脸色,她的笑戛然而止,垂下头止了声。
幸好辛望弈没过多追究,只是不轻不重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揣测不出的情绪,走进人群之中,眯了眯眸子,冷冽的目光落在杨添才身上,语气森然:“门规第一条,同门间严禁诽谤中伤,争斗相残。身为内门掌事弟子,你应当以身作则。”
杨添才被当众拂了面子,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恨地瞪了眼谢桥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行,你有靠山护着你……你看他能不能护你一辈子!”
辛望弈耳力极好,自是听到这句在他看来不堪入目的言论,眼神一沉,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谢桥婴抢先一步。
她看向辛望弈,脸上是罕见的肃穆:“辛师兄,门规只说不可争斗相残,但未曾不许同门间公开切磋吧?”
辛望弈微微一愣,很快敛色答道:“……是。”
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转而看向杨添才:“师兄,一月之后午时,再于此处切磋,你敢不敢来?”
俩人实力之差,在杨添才看来无异于主动讨打,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不自量力到这地步,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满是不屑:“好啊,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莫非是想找帮手替你?”
她脸色沉了下来:“我谢桥婴为人磊落,可不像某些人……”
杨添才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心中一刺,正想反驳,又见她说。
“今日大伙都算个见证,我谢桥婴一月之后午时将与……额这个叫什么来着,”她看了眼系统在旁的标注,终是注意到了这掌事的名字,“将与这位杨师兄于此处一决高下!”
内门弟子闻言皆是一片唏嘘,但外门却被这一番言论激起了斗志,纷纷扬声喝彩,虽然心知并无胜算,但那女修勇气可嘉,已属难得。
辛望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目光逡巡在实力悬殊的俩人之间。
但同门间正常切磋确实不被禁止,约定已成,他也无可奈何。
这日之事如星火燎原,瞬间传遍了整个宗门。
大家饭后谈资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在说“一外门女修竟肖想辛师兄入赘与她结为道侣,真是痴人说梦”。
而另一拨则是在讨论“你压那外门女修能接过几招”。
他们并不压输赢,因为打心底里就没想过谢桥婴能赢。
“一招吧,我感觉一招都悬,那杨添才不是都元婴中期了么?”
“也是,那我压一秒吧,那外门女修看着灵力都匮乏的样子,也不知道练气了没有……”
路过的温月听到这些话,抿了抿唇,焦急地朝某个树林深处走去了。
林子旁,赫然立着一个“此乃禁地,严禁擅闯”的木牌。
青竹峰。
这几日谢桥婴一反常态没有在辛望弈教习之时呵欠连天,她一扫往日懒散模样,手上握着本子,时不时在听到一些关键地方记下来。
原因无他。
本以为金手指能让她高枕无忧,但没想到翻开那些秘籍,上面文字宛若天书;兑换的那些灵器,在一窍不通的她手上如同废铁。
虽说实践出真知,但她想到只有一条小命,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学习理论知识。
幸好辛望弈这人教得很认真,虽时不时在她脑筋没转过来时吐出一句“愚笨”,但还是会耐心给她解释。
谢桥婴偷偷抬起眼,夕阳的光晕给那人如玉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鸦羽般的长睫泛着点点金光,煞是好看。
头上被轻轻一敲,她才惊觉刚刚竟然看入了神。
辛望弈似是早已习惯了她这毛病,神情未变分毫,只是又从头开始讲了一遍。
用过晚膳,谢桥婴回到房,重新拿出那记得满满当当的小本子,开始认真翻看。
“……运转灵力前需心无杂念,将意识凝聚于指尖。”
她深吸一口气,闭目照做,过了半晌,指尖处似乎聚起一股暖流,欣喜睁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那簇小小白光。
一时内心百感交集,她,一个21世纪新时代女性,居然有一天会使用灵力了!
这几日勤学苦练果然没有白费,谢桥婴一不做二不休,拿出秘籍开始实践。
夜色静谧,庭院中偶有虫鸣。
长廊下,一人阒然而立,微偏的头昭示着他目光所向之处,正是那亮着灯的厢房。
他忽而又想起谢桥婴那日在众人面前说的话,微微勾起的唇角又压了下去,轻叹一声:“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