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咎心领神会,摊开她的手掌,慢慢地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布阵。
为什么不阻止?这句话太长,于是姚婵又画了个问号。
也不知道行无咎领会没有,但他确实又慢慢写下两个字:有趣。
这么一来一回间,法阵已经落成,那九人在各自方位站好,将冰棺围在中心,一声不吭地发动了法阵,银蓝色的光芒顺着他们脚下飞速流向中央。
这个瞬间,行无咎脸上原本懒洋洋的笑容变得冰冷,他单手扣着腰间的断刀,食指将刀身挑起,低声道:“去!”
万错应声从棺椁的缝隙中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空劈下,断刃处深深扎入地面,那银蓝色的光芒在触及刀身的瞬间变作血红,又急速逆流回去!
这一切在瞬间发生,那九人甚至来不及惊呼,就在原地化为一蓬血雾,脓水飞溅,大殿内四处都是血点,冰棺却干干净净。
在法阵发动的那一刻,行无咎解了外袍,将冰棺严严实实地覆盖了起来。
见血污没有脏了冰棺,他后怕似的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覆在冰棺上的外衣无风自动,飞快地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接着就疯狂地在大殿内四处翻滚,飞速将所有血迹打扫干净,十分娴熟。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姚婵从棺椁内翻出,低头由衷地致歉道:“抱歉,没想到这次的法阵这么恶毒。”
姚婵简直无言以对,道:“你早知道这些人今夜要来杀你?”
行无咎叹息道:“每到血月之夜,我就会发病,这是我最虚弱的时候。这时总会来上几波暗杀。”
月光下,他面容平静,不像发病的样子,更不像刚刚随手就杀掉了几个人,就像一个静谧的午后,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懒散。
姚婵却突然记起,原著里确实提到过这个,行无咎曾经掉进过无尽海。说是无尽海,其实是魔域的一处峡谷,里面也并非真的有水,而是神、魔、人三界的无尽怨念,灰色瘴气沸腾,远看犹如云海,平时沉寂无声,喷发时形成风流,所到之处万物寂灭,现任神尊曾经试图将其彻底镇压,却反被侵蚀,差点重伤而亡。
从未有人被卷入无尽海还能生还,行无咎是唯一的例外,但也从此染上头痛的恶疾,时常发病,血月之时尤为严重,发病时六亲不认,状如癫狂。
但是……
姚婵疑惑着看着行无咎,他这平静安然的模样实在和“癫狂”两字挂不上钩。
行无咎对她笑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姚婵暗叹一口气,心里百般疑问却不知如何问起,只好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道,“这些是魔域的人?”
行无咎摇头道:“不是。”
姚婵迷惑道:“是神界的人?自你成为魔域之主后,神魔两界不是签订了永定之约?神界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派人来暗杀?”
这也是原著提过的内容,虽然这份和平协约后来被行无咎亲自撕毁。
行无咎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对这件事倒是清楚。”
姚婵淡定胡扯道:“嗯,选择性失忆。”
行无咎勾了勾唇角,话锋一转问:“要去问问看吗?”
姚婵一怔:“嗯?”
行无咎打了个响指,笑道:“我也不清楚,去问问看。”
随着殿外一声清啸,一只火红的玄鸟从门外飞入,拖着长长的绚丽尾羽柔顺地停靠在行无咎身前,用头轻轻地蹭着他的手背。
行无咎盘坐在玄鸟背上,微微俯身向姚婵伸出一只手,不催促,也不急切,只静静地等着她,好像他已经等了许久,所以习惯了这一切,也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跟上来。
姚婵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