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来岁,断了亲缘念想,可又让我遇到了你。小小一个,被遗弃在村外的河边。
我看着你,又生起了些念头,想着若是能养活,也算功德一件。
不过我想,也许那些人说的不是全没道理。你虽是我收养的,可到底也走得太早。唉,我不该多说这些,只是忍不住心里难受。
不说这些了。
烧了些鸭蛋和你爱吃的小零嘴,还有你要的菜谱。
说来也怪,谁都说人老了就该学会看淡,我倒越发不擅长。也罢,近来邻里尚可,街坊们常来串门,日子还算过得去。你不用惦记这边,我有饭有人,有柴有热,倒也能把日子过稳当。
你若念起我,就在梦里多叫两声,老太婆我听见了心里就亮堂些。」
郑婆婆字里行间平静温和,只是有几处,钢笔的墨迹成了几朵小小的云。
冉星读到一半,心里急得发慌,恨不得立刻冲回阳世,去婆婆身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那些算命先生是胡说八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她才早逝。
她又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心中盈满了一汪水,再多一些就要从眼眶里溢出。
冉星轻轻把信贴近胸口,长久地停在那儿,仿佛能借着这几页纸,抵住胸腔里翻涌的波澜。
就在这时,院外风起,赑风准时而至,呼啸着卷过廊下。
眼看纸猫纸狗就要被风刮走,冉星慌忙站起,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晃,一只有力的手稳住了她。
被风这么一撞,从冉星眼里掉下两滴泪来,其中一滴恰好落在了孟郎的虎口处。
温热真切,不似尘埃。
“我的……”她下意识开口,声音被风吞没。
轻飘飘的纸猫纸狗被无形的力道护住,乖顺地伏在原处,纹丝不动。
“放心。”
“谢谢孟大人。”
她又站了一会儿,直到眩晕退去,再回头见那些纸物安安稳稳,心头的紧绷才松开一分。
“我帮你抬进去?”
“好的,谢……”一个谢字在嘴边,冉星又吞了回去,“孟大人,我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吗?”
孟郎拿着她的包裹正要跨入室内,闻言脚步一顿。
“你要做什么?”
冉星忙不迭摆手解释:“啊,是婆婆寄来了些咸鸭蛋,我想熬锅白粥,请您也尝一口。”
“做什么?要什么材料?”
“大米和清水就行了,配白粥就很好吃!”
孟郎点头,放下包裹,转身就要往厨房去。
“诶,大人,我来吧!”冉星忙追了两步,脸上有几分慌张,“区区白粥,不劳您亲自动手!”
孟郎道:“只有我能用。”
冉星一怔,眨了眨眼,心里暗忖:孟大人果然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
见她误会,孟郎补了一句:“厨具是特制的,唯我能催动。猪头三用的是普通的锅,做出来的饭食也是没有味道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