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兰语娇就在这宅子里,只是她藏身的地方任谁都难以发现。
这是阿娘当年特意为她建造的一处影壁暗墙。
暗墙内常年摆放着吃食,还有活水被悄然引入暗墙之中。
虽然外面人看不到她,但她可以在墙内看到外面的一切。
自出宫后兰家便常年闭门谢客,其中多半也是因她而起。
兰语娇躲在暗墙之中亲眼目睹这惨烈的修罗场,被刀剑刺穿的身躯喷薄而出的赤红鲜血吓得晕死过去。
“兰语娇,将我已逝母妃的画像损毁,你答应过我要重新画出来的。这个骗子,画不出来便拿你兰家满门的命来赔。。。。。。”,云燕六皇子李云翊那凶神恶煞般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阿娘,我想起来了,那画像是个宫女姐姐让我送去给六皇子的,您相信我,真不是我偷拿的。”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哭诉着。
“阿娘,我看妹妹亦是被吓得痴傻症发作,那李云翊是个无母妃撑腰的六皇子,想必圣上也不会为此而怪罪于我们。”姐姐则立于一旁轻声细语地替自己求着情。
戒尺终是落在了手上,她痛苦地瑟缩着。
“我没有痴傻症,我能画出来。”兰语娇大声反驳着姐姐的话。
“虽是个从小没了母妃的皇子,可毕竟是她毁了人家唯一的念想,只能再想想办法补救。真是该让你妹妹长长记性了,这就是不好好喝药的后果,她这性子真是。。。。。。”,话语间,兰语娇手上又挨了一戒尺,瞬间多了道红痕。
她放声大哭,不仅身上痛,心里更痛。
阿娘和姐姐为何都不相信自己,她们都认为自己有痴傻的病,可并不是那样的,她只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翊哥哥也不相信自己。
“如若那六皇子恣意报复,岂是我们兰家能抵挡得住的。”又一戒尺打在她手上。
“痛……”,兰语娇摇着头呓语着。
她抬起怨怒的眼眸看向阿娘,声嘶力竭得大声哭喊道:“你们从未曾相信过我……”。
恍惚间,画面一转,阿娘又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先把这药喝了。”兰语娇最怕喝这苦药,不由分说地将药碗打落一旁。
阿娘大怒,“你。。。。。。”
兰语娇被惊醒了,她最怕惹阿娘生气了。
朝四周,没有李云翊的身影,也没有阿娘愤怒的面庞,原来又是做了场噩梦。
她轻舒一口气,自己还在影壁墙里躲着,阿娘的气也该消了。
她瞬间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
不似从前那样每日早上醒来后都会头痛,有时痛得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便要大喊大叫。
不知为何今日却不痛了。
她随手抓了些桂花千层酥,这糕点是她得最爱,边吃边向外望去。
天刚亮,滔天的大雨已停。院子里空无一人。
兰语娇有些奇怪,昨夜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但又是哪样,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那时又犯病了,自从回了江南后,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觉得自己每日都在恍惚中度过。
她只隐隐记得满眼都是黑影和血红色。
随即深叹了口气,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病症何时才能痊愈?喝了那么多年药也不见好转。
眼看着这些千层酥要吃没了,也没有人来喊她吃饭。
毕竟是和那少年乞丐玩地忘了时辰,浑身脏兮兮,不敢让阿娘看到,便在影壁墙里躲了一夜,那身男子的衣衫都未来得及换下来。
想到这儿,她便悄悄出了暗墙,来到宅院里。
暴雨把宅院的地面冲洗得十分干净,可院子里静得可怕,空气中似有似无地流转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兰语娇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诺大的院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中有些慌乱,急忙朝阿娘和姐姐的园子走去,猛然间发现草丛边有个深色的物件,捡起来一看,是块腰牌,上面刻着个“翼”字。
她顿时脸色惨白,难道昨夜那血色不是梦?难道真是他前来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