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棠絮晚迷惑蹙眉,微垂的眼尾略显紧绷,“我与大人哪有往日,大人切莫胡言,平白惹来诸多非议。”
嵇泓眉间紧蹙:“你怎么了?”
棠絮晚诘问回去:“倒是想问少师大人是怎么了,与我说这许多怪话。若是没旁的事,絮晚便退下了。”
嵇泓前行半步,就要跟前,棠絮晚甩袖而去:“大人勿要跟来。”
她快步上轿,吩咐道:“速回东宫。”
马车扬长而去,溅起的雪渍落在嵇泓的衣袖边缘,沾染上不可忽视的泥垢。他缓缓收回指节,久久望着离去的车辙,不肯收眼。
棠絮晚侧着身,放下支起的窗沿。
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
天色向晚,浓重的云色灰霭地压下,黑沉沉地落在东宫之上。
细碎的雪花飘然而至,棠絮晚撑伞前行,石座琉璃灯的光晕打在她的鞋沿上,映照出零星雪屑,脚步一路延伸到偏殿。
“殿下,絮晚求见。”
萧荣晔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晚妹妹漏夜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不急,明日再说吧。”
棠絮晚等了一下午,自是不肯离开:“有事相商,还望殿下准允。”
得到准许后,她收伞入殿。
冷风倏地倒灌进殿,对流的空气夹击流窜,风熄火烛,光线幽微。
萧荣晔不恼,温和道:“莫怕,孤叫人把灯掌上。”
棠絮晚打断:“不必,殿下。臣女欲语僭越之言,若殿下不允,就凭着往日情分,且当这暗殿无人,可好?”
萧荣晔的轻笑声伴着他的回应:“晚妹妹且说,我应了你便是。”
棠絮晚于暗处行礼,嗓音化得轻且柔:“四年前,絮晚借住东宫之时,殿下戏说在你面前不必拘谨,往后愿护我余生,此话,絮晚如今可还能当真?”
“砰——”
空旷的偏殿中无端传来一声书折砸地的声音,惊了棠絮晚一跳。
萧荣晔没听见似的,回复她说:“自是可以,皇权之下,从无戏言。”
这话的语气无波无澜,棠絮晚没琢磨出任何除了字面以外的信息。
这步险棋已下,她已无后退之路。
棠絮晚缓步向前,指尖勾开领前固定裘袍的带子,沉甸甸地撞了一地。
她缓缓抬起攥在掌心的一缕发丝,停在萧荣晔的一步之外,轻启朱唇:“留一缕青丝以赠,愿一隅得伴君侧。”
她抬起如丝媚眼,与萧荣晔视线相撞:“不知太子殿下,可愿娶我?”
“轰隆——”
一声诡异的雪夜惊雷突兀炸开,劈亮了半个偏殿,映出两个人的面容。
萧荣晔的身侧,一男子衣袖紧握,目光紧钉在棠絮晚身上,跌落在脚边的奏折散乱,撕裂着他一向平静的面容,泄露出失控的一角。
这人,正是嵇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