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眯着眼笑。
她将双手交叠,拇指相扣,其余三指展开——地上的影子印出一只小鸟。
手影化作的小鸟飞在沈竹漪的头顶,鸟喙时不时啄一下他的发旋。
她仗着沈竹漪双手空不出来,在他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小鸟降临,小鸟停在你头上了喽——小鸟又飞走喽——”
她玩得不亦乐乎时,耳边传来孩童的咯咯笑声,云笙转眼看见,不远处桥上妇人肩上趴着男童,也在模仿她用手影玩。
妇人被他折腾得烦躁不堪:“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懂点事!隔壁家的阿水都会背四书五经了,你还在这里玩,不知羞。赶紧回家背书去,明日夫子考你,你要是背不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男童憋着嘴郁闷地看向云笙。
云笙和他大眼对小眼,只觉血液涌向双颊,就连悬在半空中的双手都跟着一僵。
丢死人了。
她想收回手,就在这时——
小鸟的影子旁多出一条昂首的小蛇影子。
沈竹漪不知何时空出了一只手,他长指下压,那条蛇的影子也跟着动起来。
蛇影张开血盆大口,将可怜的小鸟一口吞了进去。
沈竹漪学着她的语气懒洋洋道:“小鸟没喽。”
云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没了他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她差点从他背上摔下来。
她赶紧用力圈住了他的脖颈:“不行!沈竹漪你耍赖!”
沈竹漪被她勒得喘不过气,面上仍携着散漫的笑意:“你也可以耍赖,亲我一下复活小鸟。”
“我才不要。”
一旁的妇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打闹的二人。
男童哭闹道:“阿娘不公平,别人都可以玩。我要回家背书。”
妇人连忙道:“他们不是正常人。”
男童将她的发髻揪得一团乱:“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背书,我不要回家呜呜呜呜……”
妇人的钗子散了一地,手忙脚乱地干跺脚:“你这孩子,丢不丢人,你——”
云笙趴在沈竹漪的肩上,看着妇人和男童推推搡搡地远去。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将脸埋在沈竹漪的肩上。
她笑着笑着,闷声道:“我之前也要被逼着背书,幸好如今不用了。”
“在蓬莱的时候,要将八十三条戒律背得滚瓜烂熟,背不出来就不给我吃饭。”
“背戒律比背诗难多了,诗文还有平仄,那戒律读起来都不顺口。”
“但凡起晚一点,也没有饭吃。”
“所以那时候你一见我,就说我瘦。”
沈竹漪将她的身子往上带了一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因为他们已经都死了。
“你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不管多晚醒来都会有饭吃。”
云笙依偎着他:“我知道。”
哪怕饭冷了,他也会耐心地为她热一遍又一遍。
她将下颌枕在他的肩颈处,被他熟悉的气味包裹,就这般沉沉睡过去。
她只酣睡了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