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长乐,大哥给不了你。”
是啊……这话,鹤州、旧庙、珀穹湖边,大哥就曾说过!
这段记忆,令他此刻更是羞愤交加,目眦欲裂!
那篇《畸形爱恋》,写他们夜晚偷会
他那段日子,成日奔波,熬夜督稿,只为洗清他们三人的流言?
他在忙着抵挡林霁,和林霁缠斗的每一天,大哥都在做什么?
她说此生没有成婚的打算。
她说要与自己暗通款曲。
方才呢?
他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一个胸怀开阔的丑角!
一桩天大的笑话!
贺兰澈发出几声似笑似喘的怪响,几乎笑出眼泪,最终沙哑质问:
“什么都给我?你还记得?我从来都听你吩咐,唯有长乐……这么多年,我们,你们……你要和我争?”
抬眼时,两人眼底皆翻涌着痛色,无人幸免。
贺兰澈听见大哥斩钉截铁的回斥:
“你哪里从来都听我吩咐?”
“阿澈,扪心自问,你不愿做的事,我可有一件逼过你?”
“你我国籍有别,我可曾利用你,套取过一句机密?”
“你昭天楼中人,甚连大军师,亦是自由身,不签死契,来去晋邺自如,我城中哪位谋士能有此殊荣?”
“不止如此,鹤州之内,行船之上,乃至京陵,你时常心血来潮,只言片语坏我筹谋,我可曾……可曾有一回,真正同你计较?”
然而,季临渊亦有哽咽。
他眼前恍惚,浮现出那些被忽视、被漠视、被打压的岁月。临安在猎场咳血,自己背着他走了十里路,阿澈则在前方开道,为他们喂水。
也忆起万里戎机,仆仆风尘,每次归来,总见一袭蓝衣在城头伫立的身影。
每一次,每一次,怀疑、踌躇、想退却,总是贺兰澈的声音在耳边:“大哥只管做你想做之事,我便是你的退路。”
他知道,求谋权位固然重要,人伦与感情却更难刻意违逆。
千秋万代称颂,不是第一要紧,因而他行事有时不择手段。
可他毕生所求,不过是先祖。
功成业就之后,能给一城生民安稳的生活,任他们予取予求。
……
如今,他终于距少城主之位仅差一步。
他即将与她大婚。
念及此,他强抑哽咽,沉声警告道:“别和我争她。”
可是,贺兰澈一改往日温润,笑容阴冷渗人,怨刺追讽:“不和你争?难道你想一起过?”
他平时拿这些话来开玩笑,此时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鄙夷。
季临渊给出结论:“阿澈,感情不论先来后到,只看两情相悦,此后,我愿给你世间所有稀珍。唯有她,绝不会分享。”
闻此,贺兰澈逼回泪,长出骨气。他再望向季临渊时,眼底只剩冷漠:“她不是稀珍,不必我们让来让去。我要亲自问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季临渊神色未变,一副“我允许了”的口吻:“你可以去问她,但无论你有多少脾气,只准冲我发。”
贺兰澈再次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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