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东原本是大庆出来的,黑龙江山多,他刚开始进城跟着几个工头包揽的就是炸山开国道。
这活,接不接,在他。
地铁是城市建设项目,拨款充足,这是竞标来的项目,也是肖区长需要在这个位置拿出去省厅的‘成绩’
需要用的便是一个敢豁出去,不怕死,能赌上身家性命去探发财路的人。
巧了,他陈建东还真是这样的人。
哪怕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肖区长在电话中问:“建东,你那边有方便的人吗?”
陈建东说了一个让肖区长满意的答案,这才挂了电话。
地铁建设,虽然是外包队,但会和铁路局一起干,人脉会拓宽,最重要的是陈建东发现了一件事。
如果北京的商品楼开始逐渐拓展市场,二环内的商品房比四环贵一些,仅是因为所谓的‘商圈’‘市中心’,那地铁何尝不是一种抬价的利器。
提前知道地铁线路,并提前贷款在附近购房,等到地铁开通再抛售,这样或许又算是另一种机会。
陈建东揉了揉太阳穴,重新进了屋。
里头的关灯已经没有了刚才捧着书包对过几天上工扛水泥的乐呵,反而闷声坐在小板凳上,又变成了那个委屈的蘑菇。
孙平已经把要送他去上学的事说了。
孙平对他说口型;伤,心,了!
陈建东微微皱眉,不明白这小孩怎么不高兴。
孙平悄声把腋下皮夹拿好,准备走,关灯气鼓鼓的起身把桌上的书包拿起来,追上他,“给你,平哥,我不去上学,用不上。”
“谁说你不去的?”陈建东捏着他耳朵把人搂过来,给孙平摆摆手让他先走。
孙平临走之前把书包留下了。
“立正站好。”陈建东坐床边,“你还耍上脾气了?”
话刚说出去一句,关灯那眼泪唰的一下就跟按下了开关似的往下掉,“建东哥,你又凶我!”
“我不能去上学,都这样了,我怎么能去上学?”关灯颤颤巍巍的,鼻尖一吸一吸,明显难过极了,袖口胡乱蹭在脸上,“我就说怎么忽然带我买衣服,买书包,买这些,我不要了——!建东哥,我不要。”
关灯满脸泪痕,哭的伤心欲绝,比小孩撒泼还过,张着大嘴,仰着脑袋对着天花板‘哇啊’
陈建东只觉得太阳穴都要炸了。
关灯睫毛颤抖,雪白的小脸因为左蹭右蹭的早已涨红,肩膀也剧烈的发抖,嘴巴瘪瘪的,哭干的小河豚,刺也软了下去。
他又低了头,眼泪瓣砸在水泥地上,瞬间沁润了一处,哭个没完。
他小声问:“你,你不要我了?”
“谁说的不要你,孙平?”陈建东赶紧拎起来瓶矿泉水给他喂,“再给你满脑子水哭干了!挣两个破钱不够给你治病的。”
瓶口抵在关灯的唇瓣上,小崽儿怎么都倔强的不张嘴。
一副要和坏哥哥抗争到底的模样。
“喝啊!张嘴!”陈建东就一个手好使,还得伺候他!
关灯也怕他另一只手用起来伤口崩开,乖乖的边抽抽肩膀边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