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东在心里盘算着,裹着军大衣脑袋朝门躺。
小旅馆的床本来就不大点,他又高又壮冬天衣服厚,人往床上一躺几乎占领大半张,他让关灯睡床尾,俩人岔开睡。
旅馆隔音不好,旁边不是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声就是□□,声杂又乱。
陈建东裹着大衣刚闭眼睛,听见几声不属于那些杂声的抽泣,近在咫尺。
陈建东闭着眼睛迷楞神:“憋回去。”
“哦。。。”关灯闷闷吸着鼻尖。
他能不哭吗,眨巴眼的功夫,他就从好好的少爷变成臭狗屎了,现在连学也不能上,说不定明儿就要跟着陈建东这个男人出去扛水泥,关灯心里老难受了。
细皮嫩肉的,他生来可是享福的命,咋就吃上苦了?
自己现在和历史书上学的那种质子没区别。
要还不上钱还要被卖,多吓人呢。
关灯表面风轻云淡,那是单纯没见过人心险恶的迟钝,后反劲过来才想清楚,自己这是卖给陈建东了。
可眼下这情况,离开陈建东他能去哪?
哪也去不了。
“建东哥,我刚才还说你好呢,”关灯哼哼唧唧,“你怎么不问问我哭什么呢?我可难受。。。”
陈建东懒得搭理他。
关灯自己在哪嘟嘟囔囔说:“我知道你人好,不然肯定赶走我了。。。建东哥,你说我是命好还是不好?现在没爹没妈的,有个你留着我。还能让我有个睡觉地儿,但是。。。”
陈建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点冷。”
陈建东:“盖被。”
“被有味儿。”
陈建东一抬脑袋,敢情这人压根没躺下,坐在床位抱着自己的小腿,羽绒服把膝盖包进去,脚丫盖不进去,冻的左脚叠右脚。
陈建东皱眉:“你怎么这么多事?”
三十块钱的旅馆不便宜了,要不是顾着这个拖油瓶,他干脆买十块的大通铺将就一宿算了。
关灯一本正经的盯着他:“我能和你盖衣服不?”
陈建东:“。。。。”
还不等他拒绝,关灯自己把羽绒服脱了,盖在自己的小腿上,比猫都快,钻陈建东的军大衣里头了。
他身板小,个也不高,往怀里头一钻,这床还真没多拥挤。
关灯没受过委屈,但俗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真冷,陈建东的军大衣明显比旅馆的小破被强多了,起码一股洗衣粉味。
他把手往陈建东胸膛上一放,还没等陈建东开口,他先笑呵呵的夸,“建东哥,你真热乎呀,块也大,我将来搬水泥也能有这么大块不?”
陈建东没和孩子相处过,被他这么一钻怀,脊背莫名僵硬起来,“或许。”
“哦。。”
“小时候我总有病,我爸不让我跑不让我跳的,感觉男子气概确实欠点,我和你近点,以后男子气概就多了!”
他一头小卷毛,蹭的陈建东下巴刺挠。
关灯悄摸摸的把脚丫往陈建东的小腿上放。
“你干什么。”隔着羊毛裤陈建东都能感觉到像冰块似得东西贴过来,凉飕飕。
“建东哥我有点冷。”
“睡觉。”两个老爷们不用弄那些矫情的,陈建东两眼一闭,合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