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把油灯再点上呗。”付见煦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纪小雨虽然困惑,但也依言照做。
“桌、桌子上的东西,是送、送给你的。”还没说完,付见煦又将自己蒙回被子里了。
桌子上的东西?纪小雨将目光转了过去——
一根……糖葫芦?
给、给她的?
为什么?
“你晚上不要吃,会牙疼。”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声音顿了顿,又响起,“要是实在馋了,就吃一点点吧。”
“吃些甜的,心情会好些,以后不要哭了。”
她买这个,是因为她昨日夜里吃饭的时候哭了?
为了哄她?
纪小雨盯着那根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亮的糖衣,在油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她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这是给她的?
她几乎不记得上一次有人收到礼物是什么时候了。
小时候被父亲打骂后缩在柴房,隔壁阿婆会偶尔偷偷塞给她半块麦芽糖;后来被付见煦关在柴房挨饿,也只有春好婶可怜她塞几口饼子给她……
而现在,这个曾经一个不高兴就打她出气的女人,居然会因为她哭,就去买糖葫芦?
“你……”纪小雨嗓子发紧,想去拿放在桌上的糖葫芦,手指碰到竹签时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为什么?”
被子里拱了拱,付见煦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就、就是昨天,看你哭得可怜……”顿了顿,又小声补充,“而且……我、我好像以前对你不好。”
“好像”?
纪小雨指尖一颤,她突然很想笑。
“见煦姐姐。”她慢慢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试探,“你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
被窝里突然安静了。
天杀的原主!你给这孩子都害成啥样了!付见煦在被窝里阴暗爬行骂骂咧咧。
这一切还要她这个无辜路人承担!
过了很久,付见煦才窸窸窣窣地探出半个脑袋,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盯着纪小雨,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我不记得了,但你别哭,我有些心疼。”她最终只低声道,“你信我,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要是我没做到,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付见煦竖起三根手指,作起誓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纪小雨呼吸一滞。
她死死攥着那根糖葫芦,糖壳被她捏碎了一角,黏黏的糖渍沾在指尖,有些不适。
但她无暇顾忌这点不适。
多可笑啊。
曾经把她打得她站不起来的人,现在却因为她的眼泪而心疼?
她应该把糖葫芦摔在地上,应该冷笑,应该质问付见煦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新花样……
可最终,她只是低下头,剥开糖衣,极轻、极快地咬了一小口。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