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家铺子,味道闻着虽没有临安那家的香,可到底是同种做法的面,她好久没吃了,此时无比的馋,直接让那做面师傅来两碗。
章行简看她站着不走,还叫了两碗面,朝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平平,“我不吃,不用做两碗。”
徐晚看向他,一脸无辜,“我知道啊,我自己吃的。”说完看着那浓白的鲜美汤汁,咽了咽口水,“老板,多加点芫荽。”
老板笑着吆喝:“好嘞,客官里面坐,面稍后就好。”
店里人挺多,面香味弥散开来,食客或在攀谈,或在吸溜吃面,有些喧闹嘈杂。
不过徐晚不在意这些,她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章行简也跟了进来,四处打量了四周,嫌弃的捂了捂鼻子,看着磨的快掉渣的凳子,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才坐下。
徐晚看他这么嫌弃,只当他是位高不肯将就,养尊处优习惯了,出言道:“都尉,要不你先去那望春楼或者别的地方吃吧,我刚才闻见这面香忍不住就进来了,您要是不习惯,可以先行离去的,我吃完就去望春楼找你。”
如此真切的为他着想,徐晚觉得自己非常的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章行简一听她这么说,眉头立马拧起来,“都说了我去过一次,还是被骗的,你怎么还是不信呢?”
这时面上来了,两碗热乎乎的诱人汤面,加上一勺辣椒,红绿相间的颜色,飘香的浓郁猪骨汤,令人食指大动,徐晚没心思听章行简聒噪,自顾自的将两碗面都放到自己面前,准备开始吃。
章行简见她没理自己,从她手中夺过一碗,赌气似的:“我还真就在这吃了,你一个人吃两碗,有没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端庄礼仪?”
徐晚愣了愣,在昭明原来端庄的姑娘家不能吃两碗面?
她看着被他夺去的一碗,心下盘算着等会要再叫一碗,决计不做那等可怜到吃不了两碗面的女子。
美食与美男,是世间不可多得之物,可遇不可求。
现在在她面前的美食便是如此,至于美男嘛,他也算是一个吧,如果不说话的话。
这样想来,那碗面就赏给他吧,等回到南荣,她再去吃个够。
章行简本来想草草吃两口就放下筷子,没想到根本停不下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面馆如此好吃。
面馆开在昭明,那便是昭明的东西,与南荣无关,他说服了自己,于是对着做面师傅喊道:“老板,这里再来两碗。”想了想,又转头多加了句,“两碗都多放点芫荽。”
徐晚碗里的面只吃了一半,见他已经吃完,还多加了两碗,不禁抬头看他。
嫌弃?不吃南荣的食物?还多要了两碗?
他见徐晚睁大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不自然的咳了咳,“这面太少了,我怕你吃不饱,又怕你不好意思吃两碗,我再陪你吃一碗,不用感激本都尉。”
徐晚见他这解释的笨拙样子,忽然想逗逗他,“在昭明,吃两碗的女子叫没有端庄礼仪,那吃两碗的男子应该叫什么?没有君子之风?”
章行简见她用自己的话揶揄自己,没有丝毫难为情,“行伍之人,若是不吃饱,那怎么有力气打仗,现在又不是在盛京,也不会有外人看见,多吃点又何妨?”
没有外人?这是没有把她当外人?徐晚倒是不知道,堂堂一城都尉,居然愿意屈尊降贵,不把自己这个无名小将排除在外,还当做是自己人。
回想之前种种,她不禁有些好奇,“都尉?我能问你个事吗?”
老板把两碗面端上来,章行简又开始大口吃面了。
他声音含糊,“你问。”
“既然你说我不是外人,那为何之前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我们之前有过节吗?”
徐晚问完就后悔了,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以前的哪些不痛快都回忆起来,然后两人再次回到以前那样,一个冷漠高傲,一个一头雾水加莫名其妙。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发现他除了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以及在议事厅的绸缪多智,更多的是少年的张扬个性,不羁、无畏,若不是他们本质上是对立的两方人,徐晚觉得,有一位这样的好友,也是一件幸事。
章行简听她问起这个,放下了筷子,看向她,眼神变换,像是密雨前的乌云,阴沉暗淡。
徐晚心里微微发沉,手里的筷子紧攥在手,眼睛也看向他,等着他说话。
良久,章行简似乎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什么,“还不是你第一次见我,就直盯着我看,和望春楼那些姑娘一个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以为你是垂涎我这副皮囊的肤浅粗鄙之人,哪里会对你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