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春之后来和他上了一所初中,他们因为上学早晚的区别,隔了一个年级,这件事对裴载之来说是件大好事——他耻于承认这个妹妹。
初中时,他无数次和裴春之说:
“不要到楼上来找我,不要提起我!”
这就是上辈子裴载之对裴春之说得最多的话。
但是裴春之难免会注意他。
她的哥哥太有名了,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年少不懂事的小孩子,总会给学校里找一个足够漂亮、出名的家伙,然后把自己的情愫按到他头上。裴载之既是有幸,也是不幸,成为了众多女孩的这个暗恋对象。
裴春之确实从不提起他们的兄妹关系,但他们一模一样格式的名字无法掩盖,同学们还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每当裴载之上场打校篮球比赛的时候,裴春之就被许多人喊着:“裴春之——你哥哥上场了——”
她一开始不想看,后来被人按着脑袋看,再后来她也确实看了。
裴载之跳得高高的,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跳起来,像一只飞起来的鸟,头发猛地荡开来,露出晶亮的眼睛和清秀的眉眼,带起一大片学生的尖叫。
“裴春之——”同学抓住她的手臂,她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然后许多人旁敲侧击地过来问她:你哥哥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
裴春之诚恳地说。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她甚至已经遇到了重生这样离奇的事情,但是隔了这么久回想起来,裴春之还是能想起她那时的心理活动:
——如果那个万众瞩目的人是我就好了。
她上辈子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她不打游戏,不玩手机,没有任何才艺,也不运动,她一直伏案学习,全世界唯一承载着她荣耀的地方就是年级排名的表彰墙,那里所有的第一名全部都被“裴春之”三个字占领。
她上辈子最初见到裴载之时,确确实实是把他当成值得尊敬的哥哥来对待的。她觉得他受欢迎,他朋友多,一呼百应,他虽然对她淡淡的,但是也没有厌恶她的表现……她一开始,是真的仰慕地看待这个“城里长大的哥哥”的。
初二快结束的那个夏天,她爬上了哥哥禁止她走上来的三楼,气喘吁吁,满怀胆怯,然后惴惴不安地走到裴载之的那个班级,像蚊子一样低声问:“请问裴载之在吗?”
看见她上来的学长露出看热闹的惊喜的表情,然后冲到班级里,大喊着裴载之。
裴载之出来了,他一看到她的脸,就露出了从未如此露骨的、嫌恶嫌憎的表情。
“你上来找我干嘛?!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来找我吗?”
“我……我……”
她还没来及把心里乱成一团的不安组织清楚,结巴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口。
周围到处都是起哄声,依稀听见有公鸭嗓的男生在喊:“校草裴载之的妹妹居然是坦克裴春之?”
裴载之忍无可忍地推了她一把,他似乎只是一时气急,但推出手后,他们已经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裴春之瞪大眼睛,一脚踩空,从三楼的楼梯滚了下去。
她骨折了——她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她没有机会练习八百米了,于是最后她的体育中考还是差了五分满分。
她也没机会再问出口:
“哥哥,爸爸妈妈是要离婚了吗?”
那年暑假,她本来打算学习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