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听说家里要鸡蛋,我这就给您送来了。”
薛灵玥定睛仔细一看,还是个“老熟人”。
三角眼大娘捧着篮子殷勤道:“都是自己家刚下的,擦净了,一点鸡屎没有。”
“我们家受不起,您留着吃吧。”薛灵玥侧身绕过她,却又被她堵住,那大娘的三角眼都快眯出一朵花来:“娘子莫气,先前是老身有眼无珠冒犯娘子,上回在孟公家老身便知错了,只是光嘴上赔不是可不行,该让您知晓诚意才是……”
薛灵玥冷眼叹气,心中并无半点快慰,这大娘惯会屈服淫威,踩低捧高,若是哪日她被柳七娘识破,这大娘恐怕是冲在第一个来打杀她的。
何尝不是一种无能又无力的悲哀。
她正要走,那大娘又到:“老身不敢打扰娘子,听闻柳娘子回娘家探亲去了,才敢斗胆过来,只盼日后娘子你多帮我们美言几句,我儿柱子每日在作坊是从不躲懒的……”
柳七娘回娘家去了?
薛灵玥心中一冷,怎么会这么巧。今日他们前脚才传出消息,后脚柳七娘就出村了。
三角眼大娘还在絮絮叨叨地夸赞她儿如何勤快,薛灵玥一把抓起篮子,干脆道:“我晓得了,回头我见着她与她说,你快回去吧。”
“哎呀娘子可真是貌美心善,菩萨保佑您……”
薛灵玥走回院里,砰得一声合上门。
秦艽听到关门的声音,擦擦手从屋里出来,“怎么了?”
薛灵玥进屋干脆利索地点了那孩子的睡穴,又挠了几次,见他始终没醒,才道:“柳七娘突然离村,孟滨恐怕有所察觉了。”
秦艽静默片刻,道:“不要紧,我已告知师父去查柳家庄,快的话今夜便有消息。”
话音才落,屋外响起一阵翅膀翕动的扑通声,鸟儿咕咕啄打着窗棂。
真是及时雨,二人喜不自胜,赶忙将鸽子捉进屋,凑到灯下展开那细薄的纸条……
今日正逢十五,但因浓雾不散,阴云满天,看不见一丝月色。
薛灵玥一袭黑衣,如同一只灵巧的鸽子,借着夜色隐秘,悄悄潜入。
待隐约看清那座漆黑的宅院,她足尖一点,轻轻地落在屋脊上趴好。
足足等了一息,秦艽才姗姗来迟,他衣衫带风,差点扇到薛灵玥脸上,她趴在屋顶忍不住悄声抱怨:“你轻功也太差了……”
明明是你轻功太好。秦艽跟着趴下,勉强管住了自己的嘴,悄声道:“你这轻功的水平,跟我大师兄有得一比。”
宋钰,秦艽的大师兄,如今的左卫副指挥使,当年的武宁三杰之首……
薛灵玥抱紧了屋檐,压着嗓子回嘴:“你少臊我了。”
“真的,骗你是小狗,下去让人揍!”秦艽说罢,起身一跃,跳下屋脊。
薛灵玥暗骂一声,连忙跟上。
孟滨这座宅子即便在乡间也并不算大,二人顺着围墙,直奔内堂而去。
暗夜漆幽,万籁俱静。
空荡的宅院内,几盏微弱的灯火摇曳,如同鬼魅魔影。
此间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
薛灵玥忽然一阵心悸,她拉住秦艽的胳膊,微微摇头。
秦艽脚步一顿,低声安慰道:“无事,今夜该是他们出去送货的日子,宅中本就人少。”
说罢,他反手拉住薛灵玥的袖子,示意她朝廊下走。
二人屏息凝神,掏出怀中匕首伸入门内,再往上一挑,只听轻微咔哒一声,开了。
薛灵玥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耳朵呼呼几道风声闪过,院中登时烛火大亮。
十来个长臂蜂腰的杀手从四周道口涌入,他们个个身着黑衣,手执陌刀,目中凶光毕现。
接着,一个着黑袍的纤细身影缓缓从暗中走出,悦动的火把照亮了她美艳的脸庞。
柳七娘摘下兜帽,得意笑道:“小阿萝,入夜了不睡觉,来找姐姐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