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途退出,他们没和我发脾气已经很好了,”李不凡声音很低,“季一南,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之后的生活呢?我还挺好奇的。”
他笑笑:“好奇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过。”
“嗯……”季一南轻轻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生活很普通,没什么好聊的。”
“我才不信,”李不凡问,“……你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庆祝了没有。”
好像三十岁是很久之前了,季一南想了片刻,才说:“庆祝了。”
是小七给他过的生日。
“小七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他当时可能知道我心情还不是很好,所以没有叫别人,那天晚上就我们两个。我还和他说,以前和你一起过生日的时候,你也爱买小的蛋糕。”
比起三十岁,对季一南来说,更有印象的是自己的二十六岁生日。
李不凡的生日在夏天,他的生日在冬天。
那一年生日,恰好遇到李不凡的躁期。早晨季一南还在睡梦里,好像忽然吃到了很甜的果冻,又滑又软,迷迷糊糊醒来时,觉得身上很沉,下意识用手去扶,又听到李不凡很轻的喘气声。
他明白过来,试探地动了动,大腿托着李不凡朝上顶了下,一个翻身压过他,手肘挡在李不凡头发的一侧,很认真地亲吻他。
“送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李不凡笑着说。
但其实那天他们还早早订好了曼拉山徒步的行程。出发的时候天气有些差,不过威斯林顿本就喜欢下雨,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
“我当时不该听你的,你在躁期,当然想出去玩。”季一南说。
李不凡问:“后来呢?我想听听这件事是怎么怪到我头上的。”
季一南就笑。
到海拔两千米左右的徒步起点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两个人把车开进附近的营地,被迫坐在车里看雨。
不知为何,李不凡显得有些焦躁,季一南还以为是计划被破坏,牵着他的手说没事。
“但你当时表情特别严肃,说有事,我就以为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季一南说,“我们在车里等了好久,甚至连带来的午餐也吃了,雨还是没有停。”
眼看今天彻底泡汤,季一南就想干脆和李不凡回市区,说不定还能吃上一顿烛光晚餐。
季一南越过中控拉了下李不凡的手,问他:“回去吗?”
可能是午后有些疲倦,李不凡懒懒地靠过来,贴住了季一南的额头:“睡一会儿再回去。”
季一南抓住他过来推自己上衣的手,好笑地问:“你说的是哪个睡啊?”
“都可以。”李不凡抓住季一南的衣领,被他握着腰抱到自己身上。
只论做a,他们不需要说什么话,就有很强的默契。李不凡的手撑着座椅的靠背,一直微微垂着头,汗水从脸上滑下来,滴到季一南的脖子里。
车里的暖气刚刚关掉,虽然窗外是雨天,但车内还是很闷。李不凡被按着腰,小幅度地动。
后来实在很热,季一南帮他脱掉外套搭在身上,抽纸给他擦干净了小腹,让他靠着自己睡了。
李不凡什么时候走的,季一南并不知道。他睡得很熟,醒来时,身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雨还是没停,把车窗浇得格外模糊,天色也有些暗了,季一南下意识去找手机,却见一团黑影靠近了车。
有人敲了敲窗,凑近了,季一南才看清那人是穿着雨衣的李不凡。
他按下车窗,李不凡帽檐上的雨珠就滴下来,落在他手背,冰凉。
“我去给你找花了。”李不凡笑着,整张脸都湿了,却举了举手里一大束嫩黄色的雏菊。
他的眼睛比雨水还要清澈,手里的花更不像是花,像季一南等了很久的太阳。
“我就记得那束花,很漂亮,”季一南说,“你经常给我带花的。”
下雨都带。
在电话的那一边,李不凡沉默了片刻,才说:“以后也会记得。”
他又问:“那……你三十岁生日那天,除了和小七一起吃饭,还做什么了吗?”
一根烟没怎么抽就燃完了,季一南垂着眼,看烟灰掉下来,“那天啊……我突然想到你以前送我的那束花,很想找到相同的,就开车出去。”
“季一南你知道吗?”李不凡声音很低,“我现在开始有点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