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威斯林顿七八年,但两个人基本都是朝外跑,很少认真参观本市经典景点。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李不凡会突发奇想,季一南还是很快说:“好啊。”
他想李不凡的郁期可能暂时结束了,说到要去情人大桥,连饭都多吃了一些。
出门的时间恰到好处,季一南没有选择开车,和李不凡一起坐门口的双层巴士,在落日飞车的起点下车。
今天不是什么和情侣有关的节日,排队的人并不算多。季一南牵着李不凡的手,选了第一排的座位。
落日飞车的轨道高架在两座山之间,上升的速度缓慢且平稳。天边的晚霞是橘色、紫色的,比来时路上暗淡。远处的情人大桥车水马龙,山和江水如夜晚的天空,灯火则是闪烁的繁星。
可直到季一南望向李不凡,才真正懂得这一刻的美。晚风里,李不凡的头发飘动着,他的眼睛清明,完完整整映照此刻的天晴,让季一南的心跳变成一支乐曲。
李不凡和季一南说起那个关于情人大桥的故事:“在最后一缕阳光收束时,情人大桥会保佑所有在大桥上许下心愿的有情人。”
“怎么证明?”季一南忽然问。
李不凡看向他:“证明什么?”
“证明……”季一南还没将心中所想说出口,落日飞车到了最高点,没有什么停顿地往下滑,像超速行驶在公路上。
耳边是同在一趟列车上的乘客的呼喊声,季一南再看向李不凡时,他已露出开朗的笑。他们一头扎进晚霞里,风很柔软像云,季一南在心里补充完刚才没说的话:情人大桥要怎么证明两个人是有情人。
从落日飞车上下来,李不凡在路边的冰淇淋车里买了两只甜筒,他们沿着江边散步,走到情人大桥边,李不凡抬手看了一眼表:“快日落了。”
大桥上零零散散走过一些人,上了桥,李不凡的脚步就变得很慢,好像很不想离开这里,但却和季一南说:“来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情人大桥也只是一座桥,没什么特别之处。”
“还要多特别呢?”季一南咬了一口冰淇淋,温和地说:“我们一起在桥上吃了一支冰淇淋,对我来说这已经是让今天变得很特别的事情了。”
他这样说,李不凡就慢慢停下来,在季一南眼前站定了,承认道:“特别的是你,不是这座桥。”
季一南才发现,不知何时,李不凡手里的冰淇淋吃得只剩蛋卷,他们也走到了情人大桥的尽头。
在桥面的内侧,一道铁丝网上,密密麻麻挂着各式各样的锁和绳子,不难联想是景点里的常见“许愿方式”。令季一南意外的是,李不凡解掉原本用来包装冰淇淋的一根涂着银粉的细绳,在铁丝网上松松地系了一个蝴蝶结。
“我以为你不信这个。”季一南说。
“是不信啊,”李不凡指了指远处的天,“我只是想把它留在这里,替我看看晚霞。毕竟我没办法见到情人大桥的每一个傍晚。”
“那就系得紧一点。”季一南垂眼,把那个蝴蝶结拉紧。
江上风大,蝴蝶结的两根细绳被吹得抖动,像江面的波澜。
季一南再抬眼时,天恰好暗下去。那是无法说明的一个瞬间,就只在转眼,天边的色彩尽数消失,太阳的最后一点轮廓沉入江水。桥面上灯光变得明亮,李不凡拿着快要化掉的冰淇淋,又把季一南系好的蝴蝶结扯下来。
“其实是我想送你一个礼物。”李不凡的手指还沾着冰淇淋的水,有点凉,用那根细的、有些刺的绳子缠住季一南一只手的无名指。
季一南有些懵,一时反应不过来李不凡的意思,只是有些犯傻地、怔怔地看着他。
“我猜,刚才在落日飞车上,你是想问我,情人桥怎么知道两个人是不是有情人,我觉得你说得对,”李不凡笑了,抬起季一南的手,像求婚一样,在他的无名指落下一个很轻的吻,“所以我需要这样证明。”
那晚风大,细长的绳子在季一南的指间胡乱地飞舞,他捧起李不凡的脸,对着他的嘴唇吻上去,完成那场婚礼的最后一个仪式。
行人惊喜的欢呼像喝彩,他们得到天地的祝福。
有一瞬间季一南真的以为,幸福就像只要把蝴蝶结系紧便可以永远看到的晚霞,只要在风中轻轻飘着就能得到。
第37章
对季一南来说,浪漫而疯狂的李不凡他并不陌生。
有时候他觉得心理疾病是上天错误地给人礼物,变成生命中的一场灾难。
几日后,季一南要跟随导师去曼拉山脉的南侧扎营一周。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李不凡给季一南做了一顿独家晚餐。
“你真的不用我帮忙吗?”季一南坐在岛台上,看李不凡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偷偷笑了下。
平常李不凡很少做饭,除了他在山上时会煮一些速食和简单食物以外,在家的时候做饭这件事基本都由季一南承包。今晚他忽然说自己想做,还很早就去超市买好了食材。
简单的番茄鸡蛋汤和素菜都炒好了,锅里就剩下一道可乐鸡翅。加了糖,已经被煮得粘稠的可乐酱汁咕噜咕噜冒着小小的气泡。
“我都很多年没吃过可乐鸡翅了。”李不凡背对着季一南,说。
“没听你说过,我可以学做,应该很简单的。”季一南喝了一口水,正想站起来,被李不凡举着锅铲,隔空指了指:“别来啊,你坐着。”
“小时候我换过很多个保姆,我那个时候喜欢喝可乐,但是……我爸我妈觉得可乐喝多了对小孩子不好,不让我喝,我就让保姆天天给我做可乐鸡翅。”李不凡用锅铲划了划,关掉火装盘,端到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