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真这名独角剧演员,手上还捏着花柄,人已经乖乖坐下了。
许乐朝翻翻医药箱找到酒精棉片,示意他把伤口露出来:“卢阿姨她……打你哪了?”
裴纪真没作声,侧过身,掀开衣服露出脊背。
他皮肤白皙,背上布满的触目惊心伤痕更为显眼,渗出的血珠因为没有被及时擦掉凝固在了伤口上。
许乐朝倒吸一口凉气,无论看过多少次类似的伤口都还是习惯不了,反射性皱起眉。
她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小心翼翼开始处理伤口。
许乐朝知道他家的大致情况,裴父裴母是商业联姻,据说男方还是被父母强制要求才娶了女方,他本来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都快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但许乐朝并不同情他,婚后裴母诞下一子,裴父就开始长时间不着家,裴母哭骂着质问他,他美其名曰自己要出差很忙。
自裴纪真出生后,裴父没有给予过他一点温情。
许乐朝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过年她和爸妈一起去裴家拜年,那时候裴父也在,但只是冷漠地翘着二郎腿看裴母忙前忙后招呼客人。
她爸有些尴尬,连忙说不用忙了只是来打个招呼,等会还要去亲戚家拜年。
许乐朝天真无邪,刚想说我们不是刚从外婆家回来吗,就被她妈眼疾手快捂着嘴带出门。
宁曼江边走边摇头跟许义荣说裴母好可怜,恰好这时候许乐朝看见裴父穿戴整齐,打着电话喜笑颜开走出来。
而裴纪真扒着门,怯懦地看着父亲慢慢离去,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许乐朝在妈妈怀中抬起头,语气中只有疑惑,声音很轻,下一秒便消散在寒冷刺骨的风中。
“为什么裴叔叔看起来就一点也不可怜呢?”
此后,裴母开始神经质地对裴纪真精益求精。
许乐朝在和别的小朋友玩,裴纪真在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许乐朝家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裴纪真家里一派冷清毫无人气。
太久了,以至于她忘记,裴纪真小时候总是板着一张愁苦脸,眉间总有抹不开的阴郁。
不过现在她似乎再没有见过了。
许乐朝合上药箱,把伤口重新遮盖好。
“可以了,记得伤口不要碰水。”许乐朝一如既往叮嘱道。
裴纪真表示自己知道,重新坐直回来。
两人沉默不语,陷入寂静,一时间只听得见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其实许乐朝是故意憋着不说话的,她早就发现裴纪真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不过想等他自己开口罢了。
她有时候被江北音吐槽像裴纪真的老母亲,但她明明只是担心对方而已,如果面对她这个好朋友都不能自如说话,那面对其他人怎么办,工作后也像个闷葫芦一样吗?
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另一边裴纪真已经如她所料,装作无意开口问:“……你和那个转校生很熟吗?”
问完话,许乐朝发现他身形都僵硬了几分,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要问这个,有些无奈好笑解释。
安静地听完,裴纪真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她的脸。
“所以其实你们根本就不熟?”
许乐朝对他又重复一次换了个问法的问题有些疑惑不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