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渊,”我翻了几页,暂时没有找到头绪,“不难怪管理局不信任你们,你看看你的走访记录,好多负面词。”
我把看过的部分试图分享给副驾驶的人,但对方兴致缺缺,接过手就强迫症似的挨个叠放起来。
“是啊,退休金一降再降。”姚渊本人接受良好,似乎早就查过这部分,“纪殊珩上门提供职位,我不得不养家糊口,逻辑成立。”
我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这履历上写了好几场关键战役的胜利,就算降到底,绝不会到非得需要一份工作的地步。
姚渊本人的档案没有提及第一次人类信仰案件,退伍后接续的就是普通人生。其他没有什么我值得关注的信息,但吴潍似乎把姚渊家里所有人都查了一遍。
林执在医院里到底找到了什么,有必要把人家里所有人都翻出来吗?
“姚瑎动过手术?”我挑出了十四年前的一场大手术,直觉有些奇怪,“在你服役的时候。”
姚渊继续收好我看完的文件,没什么可隐瞒地对我说:“父母说是小瑎出了事故,比较严重,但因为年纪很小,可以考虑大脑移植。”
生物科技顶点的城市就是方便。我对着关于姚瑎手术的记录摸下巴,思考着。3811年姚瑎手术,3815年姚渊退役,组织诞生——我想起组织的成立原因,假如那场手术只是个掩盖姚瑎变成生物复制体的幌子,那姚渊加入组织是因为姚瑎?
应不应该说这一点?但姚渊似乎知道档案情况,他自己应该也能推测出来?我沉思着。如果跟姚渊说他妹妹有复制体的可能,会不会暴怒?
毕竟人类的感情就是最大变数。我可不想面对上完所有增益的姚渊,当年的他虽然是我的手下败将,但那种执行力和战斗力依然很恐怖。
我能取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我一无所知,而我想要自由,就算是虚假的、临时的、充满痛苦的“自由”,这就是我那时全部的意义。
现在嘛。我走神地推演起来,反正我不会对姚瑎下手,姚渊也不会拿出十年前的气势来对付我。
我翻过这些档案,其他信息对吴潍和林执用处更大,毕竟他们对姚渊一无所知。
不,吴潍不会完全不了解。
叶琦写在那张纸上的首领嫌疑名单上就有“姚渊”这个名字。假如我要把叶琦和姚渊同时划为“卧底”,那我要怎么解释“姚渊”会是叶琦名单里的首领嫌疑人?
我有些心烦意乱,把剩下的文件扔给副驾驶的人。
姚渊手忙脚乱地接住我丢过去的文件,看我的眼神仿佛在问“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沉默了一会,姚渊忽然幸灾乐祸地幽幽开口:“给吴潍编造的故事前后对不上了?”
我懒得理他的落井下石。
“我猜猜,是因为在你的故事里,我和叶琦的立场冲突?”姚渊没打算放过能偷偷“挖苦”我的机会,后靠在座位上,分析起来,“十年前,叶琦似乎是你手底下的卧底,否则你不会那么准地找到组织根据地,所以她是管理局立场;而现在,她加入了组织,是组织立场。”
“至于吴潍,她的母亲在组织里,如果让她知道追查组织的叶琦加入了组织,背叛了曾经的自己,她怕是会比你先冲进组织,你根本拦不住。”姚渊把文件重新放回文件袋,一圈一圈地重新绕回封存线,“所以,为了解释我、叶琦和你的冲突,你不得不把我和叶琦都划在管理局立场里。”
真讨厌聪明人。我撇开头去看车窗外,眼不见心不烦,不想跟姚渊说太多废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姚渊把文件放在大腿上,探头透过后视镜硬是来看我的表情,最后笑了一声,“事先说明,我没意见。我现在是你的立场。”
“真谢谢你。”我按了眉心,毫无感激之情地回答他。
“看来不止这个谎,还有一个。”姚渊挑眉,“我想想——”
我把一瓶没开封的瓶装水扔给姚渊:“给你脑子降降温吧,姚总督。”
姚渊接过水瓶,万分欣赏我的“造谣”造得跟本人不得不对峙上的狼狈。他明显开心地笑一声:“哈,谎言总有暴露的时候——我该叫你什么?”
“随便你。”我叹气,“我根本不在乎叫什么,多少年没人喊我名字了。”
“好吧,吴队。因为叶琦这么叫你,我有点改不过来。”姚渊死性不改,选择了最开始的称呼,“放心,在吴潍面前我会当哑巴。”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我阴森森地警告他。
“没说完呢。结合十年前的案件,和叶琦对组织重启的第二次调查,”姚渊摇头拒绝了我的申请,停顿了一下,“我可以猜到你的冲突点,叶琦给过一份有我名字的名单,最后结果就是她想处理掉我,并且吴潍可以通过叶琦的笔记推测出这一点。”
他接续看戏似的语气:“立场冲突了,吴队。”
基本都是对的,那些细节出入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