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性,诱骗、强迫、欺负纯年少无知……漫画家丰富的想象力在此刻变成了酷刑。他简直无法想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以为杜王町已经恢复平静的时候,竟然有人对岸边纯做出了这种事!
“你还没成年!这是……这是……”他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胸口剧烈起伏着,“是不是有人强迫你了?!岸边纯,你告诉我实话!我绝对饶不了他!”
看着岸边露伴一副快要爆炸、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杀人的样子,岸边纯终于放下了布丁勺子。她叹了口气,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露伴,”她无奈地拖长了音调,“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当然是仗助的啊。”
“东…东方仗助?!”
“对啊。”
岸边纯看着他这副几乎要崩溃的样子,脸上的担忧变成了彻底的无语和一丝不耐烦。她站起身,走到岸边露伴面前。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露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熬夜画漫画把脑子画坏了?需要我叫救护车吗?”
她收回手,双手叉腰,带着一种“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他。
“我早就25岁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婚礼你不仅参加了,还在仪式上板着一张臭脸,差点把婚礼蛋糕用笔戳烂,你都忘了?”
她越说,细节就越具体,越生动,仿佛确有其事。但这些画面在露伴的记忆里完全是空白!
“你不喜欢仗助,我知道。”岸边纯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但你也不能这样装傻充愣啊?我都结婚怀孕了,这是好消息不是吗?我大早上特意过来想第一个告诉你,你却在这里一口一个‘未成年’、‘强迫’……真的很伤人诶,露伴。”
她说着,眼眶似乎微微有些发红。
岸边露伴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美丽、散发着准母亲气息的“岸边纯”,听着她言之凿凿、细节丰富的叙述,再对比自己脑海里那个还是高中生、会在客厅疯狂玩游戏,冲他撒娇要三明治的形象……
巨大的认知割裂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一个是无比清晰的现实,另一个是他坚信不疑的记忆。
到底……是哪一边出了错?
难道真的是他连续通宵作画,导致了严重的记忆混乱和精神失常?
他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第一次对自己的神智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他抬起颤抖的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还真实地存在于此。
“……疯了……”他喃喃自语,“要么是你疯了……要么就是我疯了……”
“岸边露伴,你都三十了,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嫂子回来?你难道是gay?不过这也没关系,男女无所谓。”她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早餐吃什么,“好了,我要回家了,仗助他去巡逻了,我打算回去玩超级玛丽。”
她说着,真的就转身朝玄关走去,脚步轻快,没有丝毫留恋。
“你既然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就走喽。”
“等……!”露伴终于从巨大的信息冲击和那句关于性取向的暴击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仓惶。
他需要答案!他需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替身攻击?还是他真的精神错乱了?
可是岸边纯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就在他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她已经利落地拉开门,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只留下“砰”的一声轻微的关门响,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属于成熟女性的香水味——这绝不是他记忆中岸边纯会用的东西,岸边纯从没用过香水。
徒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荒诞离奇的快闪剧,演员登场,扔下爆炸性的信息,然后迅速离场,只留下他这个唯一的观众在原地,承受着全部的心理冲击。
“回家……?回哪个家?东方仗助的家?”露伴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他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双手插入头发中,用力揪紧。
忽然,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猛烈袭来,仿佛整个世界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视野扭曲模糊,色彩混杂成一团无法辨认的漩涡。岸边露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失重感。
等到一切重新稳定,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他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叶过滤,投下斑驳的光点。耳边是孩子们嬉闹的笑声和远处模糊的汽车声。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他正站在一个熟悉的社区公园里。
但最让他悚然的是,他的右手正牵着什么——一只小小的、温热的手。
他猛地低头看去。
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站在他身边,穿着短裤和T恤,头发是墨一样的黑色,但那双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却是如同最上等的翡翠般的绿色,清澈、明亮,与他刚刚才见过的、岸边纯的眼睛一模一样!
小男孩正臭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皱着,嘴撅得老高,满脸写着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