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样的回答也超出了她的预期。拉娜一愣,不过她决定让这句话溜过去,转头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今天喝的是什么?
是茅台王子酒,在当地的酒类专卖店可是要70多加元一瓶的。
可气的是,在国内的电商平台上,也同样是70多人民币一瓶。
当然,这些都是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实际上我只是简单地说,是中国白酒。
很显然,中国白酒对她这个越裔第二代来说是一个新鲜的概念。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我又说,想尝尝吗?
“嗯哼。”她答,轻松而友好。看来这是一个心思很浅的人,这点确是与她眼中的明朗相配。
我也懒得进屋去取干净的杯子,就往我正在用的白酒杯中倒了小半杯。我想是有要显示友好的成分在,拉娜上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弯着腰,手抚着胸口,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呀,怎么喝起来像是汽油一样。”还没等喘匀了,拉娜就一边咳着,一边说。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会辣到她,只是没想到她会把半杯酒一下子都灌了下去。
我于是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茅台,在中国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品牌。在中国股市中的地位,就像是苹果和微软在美国股市中的地位一样。
后面这句话,我本来是带着骄傲说的。
说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没有我原来心中想得那般牛逼。
偷看她一眼,发现她并没有太在意,于是赶紧闭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好吧,如果你这样说的话。”终于喘匀了的她装出一副理解的样子说道,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嘿,听着,你不必非得要……”
我瞄了一眼BBQ烤炉那里,二层的保温架上还有几个热狗香肠,“嗯,要过期的也就剩下五个了。”
她耸了一下肩,深深地望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有些走神,里面竟是同情吗?
“好吧,不管怎样,多谢了。”拉娜说道。走开几步,又举起一只手,在耳侧摇了摇,特别加重语气说:“还有你的中-国-白-酒。”
我冲着她的背影,举起酒杯照了照杯,算是回答。
那天晚些时候,又有一位老先生过来和我打招呼。说的是粤语:累豪!
我们倒是口味相近。
他倒是能够欣赏我的茶叶,喝到“像是汽油”的中国白酒还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我们一起喝着茶,聊着天,用英语,国语,还有粤语。
他的英语一般般,国语很差,有时只能用粤语表达。
我的粤语只能听懂一点简单的句子,大部分时候靠猜。
支撑我们聊下去的,是他对于中国大陆那份天然的好奇和亲近。
记不清那个时候,中国是不是正在“厉害了,我的国!”
那天,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作为越南难民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