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最后是千秋雪倒在血泊之中,她奋力去刺那个杀人凶手,无果,再然后……再然后昼锦煜就来了,阻止了她。
胸膛里不安跳动的心愈加心悸,初禧想起尚在生死未卜的千秋雪,慌忙掀被起身,跌跌撞撞冲出屋子,转身与守在外面的芍药撞了个面。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也要遭遇不测了!”
芍药眼中的林初禧,藕荷色中衣中裹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肌肤惨白的不成样子,微微急促的喘气更显得她此时的羸弱不堪。平日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此时白的没有一丝鲜活气,像是白瓷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细雾,颧骨处因为刚在床上闷出的潮热而显得绯红。
“什么叫我也遭遇不测?小雪怎么了?她有没有生命之忧,要是她……”
初禧声音夹杂着哭腔,没有继续猜下去,虽然知道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真要接受,她还是会昏过去。
“县主她没有大碍了,她早在小姐醒之前就没事了。”芍药的话此时成了定海神针,镇住初禧心中的惶恐不安。
初禧悬着的心稍落,又忙问。
“可是我记得她流了好多血,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快带我去看看她。”
芍药扑哧一笑,道:“小姐你这样怎么出去?快进屋子换身衣裳。”
初禧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没穿鞋就跑了出来,罗袜被蹭一层灰,甚至还只穿了件淡色中衣再无其他,初禧之前可能没什么,毕竟她经常穿睡衣出去上课,如今时代不同,这样穿着出去离开闺房是万万不可的。
芍药拉着她进了屋子闭了门,给初禧梳着头发的同时又给她叙述初禧昏睡着发生的事。
“县主吉人自有天相,菩萨保佑。得亏那截杀县主的人刀偏了半寸,否则可就真无力回天了。这歹人也真是的,武功想来也是个学艺不精的。大夫看过之后说皮外伤甚至都没伤到肾脏,只是流的血多了些,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县主早小姐您两个时辰就醒了,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没事就好,初禧彻底松了一口气,但心又揪起来:千秋雪如今身体正是及笄之年,小女孩家家都爱美,千秋雪不论多大也都是爱美的,这下挨了一刀,肚子上定要或深或浅留下疤痕的,还得细细先安慰她,日后再寻祛疤之法。
芍药并不知自家小姐心理活动这么多,她给镜中少女施着粉黛,画着胭脂,试图遮掩镜中人的面无血色。
“这可要多亏了叶公子和范公子两位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芍药越说与激动,声情并茂称赞道。
“两位公子将你们从马车上带下来的时候,我们都要吓死了。县主浑身是血,小姐你也昏迷不醒,蝶恋花姐姐见状赶紧让我们带你们进屋,又前前后后叫了好几拨大夫,给小姐您看了说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皮外伤,气急攻心身子虚昏过去了。”
“给县主瞧的时候,大夫说没事,我们还不信,换了好几拨人都同出此言,待到下午县主苏醒,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叶梦得范正思救的他们?初禧是不相信的,她见识过两人的身手,虽说是习过武的,但也就是些富家子弟护身三脚猫的功夫,跟黑白双鱼对线,实力悬殊,况且初禧早就亲眼见过昼锦煜的身手,就算再来十个叶梦得范正思也是打不过他的。
这就令人不解了,救她们的另有其人?又是谁在黑白双鱼的手中救下她们二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初禧定然是不相信的,谁没事愿意得罪黑白双鱼来拼死帮助二位素不相识的人脱困呢?
又或是救她们的人早已知晓她与千秋雪真实身份?在双鱼的地盘救人顺利离开可不是件容易事,这位“好人”救了他们之后又为何借叶范二人之手将他们送回?不求回报?
种种可能都一一被初禧否定,最后只剩下最合理的一种。
黑白双鱼放了他们,又制造叶范送他们回来的假象。
只是这一点初禧也有些想不通,这二人究竟有何意图?千秋雪又和冷春屿有何旧怨瓜葛?观冷春屿的神情,明显是有些失意的,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畅快,相反还有些怅然若失。
初禧这边还没思索出最终结果,芍药就已经给心不在焉的初禧换好新衣。
初禧喜穿青碧色,不管是林小姐还是林初禧,都很喜欢淡淡的素色,偶尔也穿穿蓝和绿,今日芍药给她换了身深红打底叠染紫晕后裾拖地罗缎长裙,说是要震慑震慑她来缠她的邪气。
少女头上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支金珠点翠步摇,额间贴花钿,如此浓妆艳抹定要显得俗气才对,但因着她方才脸上未消退的惊悸和昏沉,眼圈下残留的青影,反倒减轻了这俗艳之气,给人一种近乎凛然的病弱之美,让人惊呼病弱西施穿华服,淡妆浓抹总相宜。
“会不会太过艳丽了?我从未这样装扮过。”
“哎呀小姐,这可是县主交代我的,她说你们俩一定要打扮的越艳丽越众星夺目才好,这样去抓那歹人的时候,才能气质上不输!好叫那些无耻之徒,看看什么叫无济于事。”
初禧被芍药胡乱用成语逗笑了,她也真相信千秋雪是真的没事了,还有功夫叫她打扮成“女王。”
最后初禧摇了摇头,无奈一笑,跟着芍药看千秋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