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丑时,殿外一行人终于感觉不对,候着的官员和皇子躁动起来,已有人开始低声猜测钟逸承是不是在里头做对陛下不利之事。
沈硕听着,心道机会来了,即刻上前一步,刚想高喊出声,角落却先一步传来高声,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头。
“钟右相欲图谋逆,儿臣特来救驾!”
几人骤然回头,看见了那个本该在边境的沈郗。
这是有备而来的。
沈硕眸色沉沉,阿尘去唤人迟迟未归,好在他也早有些准备,先带了一部人潜着。
他抬手示意自己的人出来,混迹在沈郗带来的人中。
沈郗身侧,奉了父命一直跟在沈郗身边的钟珣奕听到沈郗高喊的那句话猝然睁大双眸。
方才沈郗决定冲出来时,分明说的是他父亲已被陛下扣下,该是他们主动出手的时候了,否则他父亲定然没命。
此刻站出来后,他却将罪名推到了他父亲的头上!
不等他震惊地扭头去痛斥沈郗,局面已然混乱起来。
丁枣儿早在沈郗高呼时便提着裙摆悄然离开,这是她同沈郗商议好的。
沈郗和钟珣奕带着人等在暗处,若她与钟逸承成功让皇帝下了传位于他的圣旨,他便不动,只等接旨即可。若失败了,他便以救驾之名带兵出现,届时趁乱杀了沈瑜和沈硕,这罪名一并推到钟家身上,至于皇帝,左右她已下了药,算算日子也就这两日的事,到时这皇位就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了。
没人注意到丁枣儿的背影远去。
沈瑜见形势不对,也抬手招出了暗卫,推了一把宋箫,让他带着宋太傅先躲一躲。
不同的人马互相砍杀,看似都为救驾,脚步却都往那三位皇子身边靠。
殿外一片喧嚣,皇帝掀眼,示意严仲铭收剑,又命方公公将唇色发白、快要晕厥的钟逸承扶起。
“钟大人喝杯茶吧,同朕一道看看,谁是最后那个能走到朕面前的人。”
皇帝气息渐弱,语气却仍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方公公扶着人坐在椅子上,依言倒了杯热茶放在钟逸承面前。
殿内还站着执剑盯着他的禁军首领严仲铭,方才殿外沈郗的那声高呼他也听得清楚。
钟逸承狼狈地闭了闭眼,整个人看起来在顷刻之间变得颓唐。
没有退路,也没有活路了。
殿外刀剑相撞的铮鸣声渐大,钟珣奕知道此番是被沈郗算计了,他们钟家在他眼中就是垫脚的棋子,成了尚算好的,若是败了便是弃子。
沈郗是在用他钟家的血肉为自己铺路。
钟珣奕咬着牙抵抗横来的刀剑,银光晃闪间,他甚至看不清出招之人是谁。
他一边抵挡,一边艰难地向殿门移动。
他爹在里头生死未卜,他得去救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