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视频自动播放着,跳出一个本地主播,一脸兴奋。
唐青觉得脑袋剧痛,胸口烦闷想吐。
“……考古大发现,今天本市工地挖出一座明代墓葬,出土了一具干尸。”
“据市文物局公布,墓主的身份并非落魄权贵子弟,而是……”
市电视台的视频跟着自动播放:“……现在咱们采访一下发现者,原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专家胡采立……”
白天在工地的老人此刻出现在镜头中,他兴奋的道:“墓主所处的时代,正好在英宗和代宗之间。按照当时惯例,除非十恶不赦,否则就算是站错队被清算,也不至于用席子包裹……”
唐青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这是本市进入新世纪以来最大的考古发现,下面咱们连线首都大学考古系专家……”
“主持人好,这个考古发现确实令人意外……”
……
大明正统十四年。
初夏的阳光洒满城头。
一辆马车从安定门驶入。
马车里,户部给事中王竑眯着眼,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着。
车内不算宽敞,坐在对面的是锦衣卫的实控人,锦衣卫同知马顺,他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也先大军正在大同一线耀武,京师文武如今分为两路,一路主张坚守,一路主张迎击。”
王竑的语速很慢,伴随着外面的蝉鸣声令人犯困,“坚守,可能守?迎击,可能击?”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陛下如今对臣子不算友善。”
马顺笑了笑,“臣子想要权柄,就得从君王手中巧取豪夺。怎地,那些人希望陛下把权力拱手奉上?”
王竑神色如常,“此次也先大军压境,按理坚守即可。如今朝野议论纷纷,宫中也时常有话传出来……陛下意欲重现太宗皇帝雄风。”
“翁父说,此事难。”
马顺口中的翁父,乃是宫中司礼监太监王振。这位权倾朝野的太监,便是马顺的靠山,也是许多官员投机的目标。
王竑叹息,“如今朝中味儿不对。”
“君臣借此角力罢了。”马顺抚须,“陛下御极多年,从张太后与三杨辅政,到如今亲政,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暗流涌动。”
“帝王天生就该手握重权,臣子们前些年习惯了无视帝王。如今想藉也先大军南下之事……”
王竑止住话头,外面马蹄声越来越近,在马车左侧减速并行。
“禀同知,先前京师一干纨绔在青楼饮酒,提及此次也先大军压境之事,有人说也先不可敌,起大军迎击,陛下是……”
车外的声音犹豫了一下,“陛下是喝多了。”
马顺微微蹙眉,“谁?”
“江宁伯唐继祖的嫡长孙,唐青。”
“唐青?”
“是。”
马顺摸摸刀柄,眼中有厉色闪过,王竑摇头,表示此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权贵子弟。外面那人说,“此子生母早逝,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嫁妆。”
嫁妆是女子的私产,生母过世后,自然就成了唐青的财产。
“席间有大同左参将石亨的子侄辩驳,被唐青呵斥,说石亨浪得虚名,不是也先的对手。”
“此子是喝多了。”马顺说,王竑淡淡的道,“诽谤君父,非议大将。”
“你这随口就给他弄了两个可大可小的罪名。”马顺叹息,“难怪翁父说,和文官打交道,得长十个心眼。”
“石茂和唐青大打出手,小人来时,二人还在厮打纠缠。”
外面那人沉默,在等待马顺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