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
“安岁,你的腿好了!太好了!”
孟玉高兴地和安岁抱在一起,其余弟子倒是同穆尧汇报完修炼情况就寒暄着散去,温瑾年也在穆尧的示意下同商杏一同奔波于各宗分发丹药。
待得闲,已是深夜。
篝火燃夜,何等熟悉。
只是一年前的这一天,终究与现在心境不同了。
“白玉成、白玉铭也回来了,十宗弟子齐了。”商蓉难得语气轻快了些,宠溺地抚着商杏的手,任由商杏靠着她。
商杏拿着木简一行一行地念,声音稚嫩乖巧,又夹带着些许沉痛和迷茫:
“共计六百三十七名弟子,重伤者百余人,明日能作战的不超过五百人,而面尾多达万头,若依穆首座和洛仙君所言,这场试炼的难度确实不小。”
商杏将头上红线缠在指尖打转儿,声音闷闷不乐:
“我总觉事出反常,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洛清辞抿了抿唇,他、穆尧和温瑾年都将黑衣女子的事情瞒了下来。
至于如今的形势,他们早已心如明镜。
说出来,只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
“安心,一定行!”灵璇和段飞鸿难得统一。
“不错,我们同心协力,胜算很大!”
陆吾开口,掷地有声,很多人都没见过如此爽朗的他,一时惊住。
“那个……陆吾,你没被夺舍吧?”白玉铭戳了戳陆吾的胳膊,满脸怀疑。
“想什么呢,我本来就这样啊!”
洛清辞和穆尧对视一眼,竟带上几分纵容的笑意。
“什么嘛,陆吾这人很不靠谱的好吧!你们都被他骗了,嘴上说着相信穆尧没事儿,一到晚上就背着你们——唔!”
商杏话没说完就噤了声,见陆吾那想杀人的眼神藏都不藏了,商杏忙嗔笑着往商蓉怀里钻。
一时间,篝火旁哄笑一团,轻松诙谐起来。
十宗带队之人皆为沧溟界远近闻名的天骄,聚在一起时却不似外界所传的剑拔弩张。
谁也没谈论明日的大战,不时听听弹刀声、轻吟声、诵经声、谈笑声……不觉月上中天。
陆吾斜斜倚靠着石壁,将刀环在胸前,闭目小憩;商杏正乖巧坐着,任由商蓉为她盘发;安岁和孟玉坐在在一起撸狐狸,玩的不亦乐乎;封磬正绞尽脑汁地想让念无缘别再诵经;雨琴独自对着石壁挥刺双剑;灵璇和段飞鸿比起了谁修法器更快;白玉成被话痨的白玉铭絮絮叨叨的耳朵起茧……唯有洛清辞和穆尧静静坐着,遥望星月,什么也不做。
良久,穆尧从怀中取出一个系着红绳的挂坠,坠上悬着两片鳞。
一青一玄。
洛清辞看着那片黑鳞,记忆陡然被拉回六年前的海崖。
咆哮的浪轰响着撞上礁石,碎成白沫,粗粝的怪笑声如鸣耳畔。
黑鳞穿透胸膛的刹那,只觉得冷,倒是满身轻松。
后来他才知,五脏俱焚,心脉破碎,已让他疼到了极致、麻木,最后的解脱是如此的令人渴望。
他抬头,深深凝望着穆尧眼底深重的执念与悔恨,穆尧似在无声地对他说“赎罪”。
这算什么呢?
掺杂着歉意和亏欠的情,太重、太杂,他承不起,也不愿承。
洛清辞闭了闭眼,抬手,指尖萦绕着浅青色的灵力,抬手点出,穆尧掌心的黑鲛鳞片骤然化作齑粉,随风散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