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被他紧紧抱着,手足无措。
明明自己是被挟制的那个人,做错事的却仿佛也是他。
犹豫片刻,试探着伸出手,从胳膊下面勉强地搂住应寒之。他做出这个动作实在不太容易,应寒之抱得太紧,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能抬起小臂。
“当年的事……我也没办法。我以为给你吃给你穿,就能把你养在家里,想着以后工作了,我还可以攒钱供你读书,现在想起来真的好傻。”
“你大概还记得,当时爸妈要报警把你送走,我努力阻止过,把你藏在床底下,柜子里,姚蕴雪家的仓库里。”
“后来趁着我白天上学,爸妈还是把你送走了。”
“但是我当时是真的,真的打算收养你的……”
舒晨说不下去了。
应寒之的哭声模糊哽咽,压抑在喉咙里,像窝着一团剪断羽毛碾烂在鸟笼里的肉泥。
大团大团滚烫的液体砸在他的颈窝,浅绿色线衣的左肩被浸透成墨绿色,肆意蔓延疯长的绿沼苔藓。
舒晨感觉自己像是被拖进了湿滑的沼泽,每一步都被拽着沉下去,直到粘稠腥臭的液体没过鼻子,填满他的五官七窍。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应寒之的手机刚才被他随手放在了沙发上,现在正剧烈地嗡嗡震动着。
舒晨眼尖,一眼望过去,道:“是,是任遥的电话……”
应寒之身体顿了一下,并没有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要不还是接一下,”舒晨小声道,“刚才他给你打过电话问我的行踪了吧?你跟他说,就说我没事……”
絮絮叨叨地劝了半天,应寒之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
眼睛红肿,黑色睫毛被泪水沾湿,沉沉地压在眼皮上。
他闭了闭眼睛,接起电话,语气不善:“喂。”
应寒之按了免提,任遥的声音气势汹汹地传了出来。
“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了,给你三分钟,把舒晨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应寒之面无表情道:“他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任遥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实习生告诉我了,你把狗带回家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拘禁!还有,你是什么时候说服王玲玲给你所有房间的指纹锁的,真是居心叵测,用心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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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遥,”舒晨赶紧接过电话,“我没事。”
“……仗势欺人,无法无天……舒晨?是你吗?”
舒晨看了应寒之一眼,把免提键按掉,转过身,小声和任遥说起来。
几分钟后,挂了电话。
“任遥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下去和他说两句,让他安心回家。”他看了看应寒之的脸色,用商量的语气道。
应寒之把手机扔回沙发上,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万一他报警,闹大了就不好了,”他小心地说,“我就是下去跟他说一声,让他看看我确实是安全的。变狗的事情只有你和他知道,他也是担心我……”
应寒之依旧是无声地望着他。
“我不会跑的,和他说完就上来,”舒晨尽力摆出真诚的眼神,“我们还没谈完,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