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点大事小情,村长总不忘去祖宗跟前念叨念叨,连带村里那些不省心的小子们,祠堂门槛都快被罚跪磨平了。
“今儿算是正式破土动工,我爷爷说,得跟祖宗们好好稟告一声。”
“是得去一趟。”张仲民一拍脑门,暗怪自己疏忽。
动土盖房是大事,这柱香確实该上。
三人刚走到齐婶子家门口,就看见茂粮叔正费力地,把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瓮往外挪。
“爸!我们来!”守信和世雄赶紧上前。
“叔,您歇著,我们来搬!”张仲民也快步上前搭手。
“慢点慢点!”茂粮叔紧张地指挥,“这玩意儿可经不起磕碰,得用巧劲儿,斜著滚!”
“得嘞。”三人应著,小心翼翼地尝试。
“还得是仲民啊,你们瞧他上手多快。”
茂粮叔看著张仲民很快就掌握了窍门,用瓮的一角牴著地,稳稳噹噹地往前滚著走,不由赞了一句。
大瓮一路滚向宅基地,引得今天不用上课的小娃儿,好奇地围过来看热闹。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別挡道!”
守信忙不迭地驱赶他们。
张仲民把大瓮稳稳停在宅基地边上,抹了把额头的汗。
守信提起一桶清冽的井水,倒进刚放好的大瓮里,水四溅。
张仲民就著瓮里沁凉的井水洗了把脸,顿觉清爽。
“我去祠堂找六爷爷。”
他转身回家,特意提了些瓜果点心,这才往祠堂走去。
祠堂里光线幽暗,瀰漫著淡淡的香烛味和纸张燃烧的气息。
村长佝僂著背,正跪在繚绕的烟气中,对著祖宗牌位虔诚地烧著黄纸。
“六爷爷。”
张仲民放轻脚步,低声唤道。
他先將带来的点心瓜果,一样样仔细地在神案前摆好,整整齐齐。
“你小子还知道过来呢?”
村长没回头,气呼呼的说道,“动土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跟祖宗们稟告一声!”
“六爷爷,我错啦。”
张仲民拿起三炷香,就著供案上的长明蜡烛点燃。
他双手高举香束,对著列祖列宗的牌位深深三叩首,才將香稳稳插进香炉里,“不过啥时候,都得指望著您呢。”
张仲民起身,伸手小心地搀扶起村长。
“你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