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立刻!给老子动起来!听见没有?!”
“啪。”
马国栋再次狠狠摔了电话,力道比上次还大。
骂人骂的口乾舌燥的,抓起桌上一个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凉白开。
喝的太急,撒出来的水把衣服都弄湿了,就用手背粗暴地抹了一把嘴。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又被撞开了。
一个穿著矿工服的汉子,捏著一张皱巴巴的申请单冲了进来。
“马科长!马科长您得给个说法啊!我们矿上那批急等著的焦炭,明明排期是今天装车发运,怎么突然就没了?
你们调度室说计划取消就取消?凭啥协调给別的厂?这是逼著我们矿上几百號人喝西北风去啊?”
马国栋正被焦头烂额的事情烦得火冒三丈,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如同火上浇油。
他看都没看那张单子,直接抄起桌上的內线电话,对著话筒咆哮。
“喂!保卫科吗?调度重地谁他妈放人乱闯的?给我把人弄出去!有意见按程序一级一级反映!再他妈闯老子办公室,直接按扰乱生產秩序处理!”
矿工听到这话后脸色一白,但是他没办法退缩了。
带著破釜沉舟的悲愤,哆嗦的指著马国栋说道:“你少拿大帽子压人,我们矿上几百號兄弟,在几百米深的井下,一镐一镐刨出来的煤,就为了炼这点焦炭。
现在焦炭堆在站颱风吹日晒,等著车皮救命,你们说协调就协调?说取消就取消?!你吃人饭不干人事,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带著哭腔喊出来的。
“反了天了你!”
马国栋一拍桌子,把茶缸都弄倒了,水洒了一桌。
“好!好!我按程序反映!我倒要看看,你们首钢运输科,是不是真能把我们矿工兄弟往死路上逼,我们矿上几百號兄弟,都记著今天这事儿!”
就在这时,两个保卫人员终於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门口。
“带走!”马国栋手指烦躁地挥了挥。
保卫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矿工汉子的胳膊。
汉子没有剧烈挣扎,只是死死盯著马国栋,任由自己被拖了出去。
走廊里传来他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马国栋!你等著!这事儿没完~~”
大门被小冯从外面带上了,隔绝了门外的嘈杂声。
办公室里,只剩下马国栋粗重的喘息声,和桌子上响个不停的电话。
张仲民找到块抹布,帮著把桌子上的水给擦乾净了,然后又给他重新倒上一杯。
马国栋看了他一眼,然后抓起还在响个不停的电话。
“餵?!
……知道了!催催催!催命啊?!车皮在飞了!再催老子跳高炉。”
“喂,机务段吗?我马国栋,昨天报上去的那批去包头的空车皮,回程计划给我盯死了,对,必须给我掛上焦炭。
空车回来?想死啊?这他妈不是浪费运力吗?
……什么?有困难?克服困难都不会,你当什么工人?
只会享福,那你去做地主老財多好?
这时候你跟我讲什么手续齐全?我这里的条子摞起来比你人都高。
我不管,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腾位置,有的是人干。”
在他打电话的功夫,师徒两人对视了一眼,最担心的事儿果然发生了。
真有人插队,而且插得如此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