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锦心头冒起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么巧?
“孟郎君,小郎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孟殊台长睫毛微扇,乐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语气里多了些轻快,只是不易察觉。
“意外。”
“慈章出生后发生了一次意外,眼睛被灼伤了。”
乐锦诧异:“灼伤?那得多疼啊!”她摸摸自己的眼睛,惋惜道:“……老天无眼。”
元景明插话进来:“可不是!”
“谁能想到盛夏午后的阳光被窗边的镜子折去了摇篮里!”
元景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大声,赶紧掩嘴悄悄说:“要不是救的及时,慈章两只眼睛都没了。”
孟慈章在原书中是个笔墨少的不能再少的角色,对剧情没有任何影响,乐锦压根不知道他是个残疾。
粉妆玉砌的小孩子模样和孟殊台有五六分相像,若眼睛健全,长大后也定会是个风流人物。
乐锦隐隐心疼,“那小郎以后怎么办?他这样,从仕不可能,从商也艰辛。”
孟殊台云淡风轻:“他不会艰辛。有我这个兄长在,慈章会顺遂安乐一生。”
一种疼痛的熟悉感如雷贯穿,乐锦浑身的经脉流淌着密密麻麻的酸胀,汇聚到心脏,每跳一下,酸疼一下。
“有姐姐在,二妞三妞永远不用怕。”
她很久没有见过姐姐了,但记忆中那张面容却仍然明媚鲜活。
没有嫁人之前,姐姐会因为两个妹妹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破烂鞋子穿而去山林里摘小甜果子,一块钱两斤买出去攒钱,给她们买爸妈不肯买的新鞋子。
姐姐常说,乐锦和三妞的天有她撑着,永远不用怕。
后来姐姐嫁了人,不久怀了孕。
乐锦也带着三妞去摘果子卖钱,给姐姐买鸡蛋。
她俩背着爸妈攒了一篮子鸡蛋,穿着姐姐买的鞋子,欢欢喜喜走在去姐姐新家的路上。
走到一大半,就快看见姐姐新家门口那颗杨树了,迎面来了个婆婆,满脸焦急,一见到她俩就大力拍腿,“不得了了乐家丫头,你们姐姐生娃难产,死了!刚咽气……”
乐锦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只记一路上三妞哇哇大哭,记得她死死捏着三妞的手,心里一个念头:不能放开。
她只有妹妹了。
后来她学着姐姐的样子去爱三妞。给她凑吃食,攒衣穿,为了让她继续读书和爸妈据理力争,放弃学业出门打工……
豆大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乐锦抬起手臂一顿胡擦,脸埋在手臂上无声哭了几下。
元景明不知所措:“九安,你怎么了?”
“没事。”乐锦硬挤出来一个笑,可笑比哭还难看,“小人就是想起没进宫前,家里头也有个姐姐对小人这么好。”
她望一眼孟殊台,眼泪又涌出来,嗓子沙哑:“像郎君这么好。”
孟殊台真的很像她姐姐,温柔善良,珍爱手足,仁慈可靠。
乐锦自己都没发现从一开始她就很依赖孟殊台。
但此刻她回过味来且找到了原因——他身上有姐姐的感觉。
一张叠成小方形的紫色棉巾被一只玉手轻轻托着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