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陡然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墨镜后一片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平静。声音依旧不高,甚至带着点闲聊般的随意,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看看可以。眼睛长在你们脸上,我管不着。”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警告,“但谁要是手贱,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和爪子…”
黑瞎子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
“…我不介意帮你们…剁了喂狗。”
死寂。
篝火旁只剩下木炭燃烧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几个刚才还带着狎昵笑容的雇佣兵,此刻脸色都微微发白。络腮胡壮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忌惮。那个年轻的金发雇佣兵更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避开了黑瞎子墨镜后的“视线”。
这疯子…他是认真的!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黑瞎子似乎很满意这效果。他脸上那冰冷残酷的表情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消失,重新挂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痞笑,甚至还对着他们扬了扬下巴:“开个玩笑,别紧张嘛!大家都是兄弟,对吧?”
就在这时。
“黑瞎子。”一个冰冷、干练、带着不容置疑口吻的女声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阿宁不知何时已站在她帐篷门口,穿着一身利落的沙漠作战服,扎着高马尾,眼神锐利如刀。她手里拿着一份卷起的、似乎是地图或文件的东西。
“有事找你。现在。”她的目光扫过黑瞎子揽在张起灵腰间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移开,落在黑瞎子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低头,凑在张起灵耳边,声音瞬间又放得极低、极柔,与刚才的冷厉判若两人:“等我会儿?很快。”他松开揽着张起灵的手,动作自然地在那紧窄的腰侧轻轻拍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然后,他才转身,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懒洋洋、玩世不恭的表情,朝着阿宁走去:“宁老板,这么早?有活儿?”
张起灵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盒没拆的压缩饼干。他看着黑瞎子走向阿宁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饼干,清冷的眸子在晨光下微微闪动了一下。他默默地撕开饼干的包装纸,小口地、安静地吃了起来。
篝火旁,几个雇佣兵也纷纷低下头,闷声啃着自己的干粮,再不敢朝那个安静吃着压缩饼干的清冷身影多看一眼。
小花妹妹
戈壁的日头毒辣起来,炙烤着干涸的雅丹地貌,空气被热浪扭曲,视野尽头一片模糊的蒸腾。营地里的气氛却比天气更闷热焦躁。
黑瞎子掀开阿宁帐篷的厚重帘布走出来时,脸上惯常的痞笑淡了许多,他手里捏着一张边缘磨损的简易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地名——兰措。
“哑巴。”他几步走到篝火旁,那里张起灵正安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一瓶水小口喝着,清冷的侧脸在热浪中如同冰雕。“得跑趟腿,”黑瞎子晃了晃手里的地图,“兰措,找点东西。宁老板给的活儿。”他语气随意,但目光却紧紧锁在张起灵脸上。
张起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他说要去隔壁帐篷拿个东西。
“等着我,很快。”黑瞎子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伸手想揉一把张起灵的头发,却在半空中顿住,转而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动作带着安抚,也带着某种无形的标记。他转身走向一辆加满油的越野车,引擎轰鸣着,卷起一片沙尘,迅速消失在茫茫戈壁的尽头。
……
时间在干燥的风沙中流逝。当越野车的引擎声再次由远及近,卷着更加浓重的沙尘返回营地时,已是夕阳西沉,将戈壁染成一片浓烈的金红。
黑瞎子跳下车,动作利落,风尘仆仆。但他身后跟着下来的两个人,却让整个营地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一个是穿着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米白色风衣的年轻男子。他身姿挺拔,面容极其俊美,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得如同工笔画,鼻梁高挺,唇色是天然的淡粉。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辉光。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深藏的不耐,目光扫过简陋的营地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另一个则是个娇俏玲珑的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便于行动的冲锋衣裤,脸蛋圆润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地四下打量,带着浓浓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正是霍秀秀。
“哟,宁老板,人给你带回来了。”黑瞎子摘下墨镜,随意地擦了擦镜片上的灰尘,对着闻声走出帐篷的阿宁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意味,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营地角落——张起灵依旧坐在那里,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夕阳的金光勾勒着他沉静的轮廓。
阿宁锐利的目光在解雨臣和霍秀秀身上快速扫过,尤其在解雨臣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接下来的谈判在最大那顶帐篷里进行,气氛并不轻松。解雨臣的声音隔着帐篷布隐隐传来,清冽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霍秀秀偶尔插话,声音清脆。最终,帐篷帘掀开,阿宁脸色有些难看地走出来,对着外面等候的伙计挥了挥手:“给解当家的安排个干净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