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原是先去了坤宁宫向陶皇后请安,却在经过浮碧亭再欲离去时看见了梁禧。梁禧却忽而上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急切道:“罗昭星,听闻那日太子殿下留宿罗家,翌日竟红着眼上了朝,可是……可是因为你?”
秦惟熙看着她的一身鹅黄轻落,并不想与她有多过交谈,淡淡道:“松手。”她转身,本欲就此离去,梁禧却恍若未闻,牢牢抓住她的手臂不放,而后梁禧忽然苦笑一声,道:“罗昭星,你可知家父与我说若是入不得东宫,那便做太子良娣也行。但罗昭星,我梁禧并不甘屈人一等。”
秦惟熙闻言倏忽顿足,转过身冷冷看着她,目露毫未遮掩的讥讽:“你这是……既要又要?三心二意?难道说你心悦我阿兄的事令尊还不知吗?但梁禧,若你想入罗家,先从我的尸身踏过去。”
梁禧闻罢,蓦地松开那束缚住秦惟熙的双手,随后抿了抿唇朝贞蕙的殿宇走去。
此时御花园气氛凝重,山雨欲来,今日来参宴得众世家贵女皆再无一人敢抬起头来。而后梁禧忽听得秦惟熙道:“梁家的,你但凡换个东西我都要考虑一下。可是先皇……”她说到此处,便到此为止。
“梁姑娘,不要将这些小伎俩,勾心斗角用在我身上。我没空应付你。”话毕,秦惟熙看向一直未作声的姜元馥,她淡淡地笑了起来,只是眸中却并未见笑意,道:“阿馥,回京后的每一次赴宴我都是因昔年情谊,以后这种宴会我想我不必再参加了。小蓬莱、霞光顶,或者说任何一个地方,哪里我们都可以再见面。”
姜元馥张张嘴,而后脸色铁青地看向梁禧:“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宴!”
梁禧忽而所觉大脑一片混沌,见秦惟熙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与适才在浮碧亭里的谈话,以及她在公主的殿宇所见的种种,她又忽而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再道:“公主,她藐视天家!倘若不是她,那便让她同我一起去皇后娘娘那里评评理!当年秦家谋逆案,罗昭星远去江南,背井离乡。你怎知她是不是这些年怨恨陛下与皇后娘娘。公主殿下,那梅瓶是先帝最喜欢的宝物。”说着就来抓秦惟熙。
评理?怎么什么事都要评理。
余光一瞥,却见那姜容站在人群中阴恻恻地在朝着她笑。
秦惟熙心内冷笑一声。出门没看黄历,尽是魑魅魍魉。而后她目光中泛着冷意看向梁禧,对她道:“我让你松手。”
赵姝含立时就要挡在梁禧身前,护住秦惟熙。
“我不松又如何!犟骨头!”梁禧道。
裴青忽然上前,冷声道:“我看你才像犟骨头!”说着使劲了浑身的力气,就要将梁禧此时牢牢缚在秦惟熙一臂上的双手一掌劈开。
秦惟熙微微蹙了一下秀眉,梁禧还未反映过来,便生生受了一记过肩摔。她垂眸冷冷看着跌倒在地,花容失色的梁禧,道:“拿开你的鸡爪!”
人群后的岔路口相继走出两拨人。
一人为坤宁宫的掌事姑姑清湃。
一人为流放边关十年方归的靖宁侯——褚夜宁。
清湃见来人是竟是靖宁侯很是诧异,忙福身行礼。随后她着了身后宫娥去扶起梁禧,对众人笑道:“今日是公主与太子殿下的生辰,不过是姑娘间的玩闹,就此散了吧。”她看向梁禧:“梁姑娘还不随奴去见皇后娘娘?钱夫人还与娘娘在碧波池赏。。。。。。”
清湃话未还罢,众人便见靖宁侯大步流星走到那跪伏在地的内宦面前,一脚踩在了他弯曲的背上,碾了又碾。但面上却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态度,问:“看看这大内,谁是你主子?”
秦惟熙疾步走向他,轻声道:“褚夜宁。”
而在场的众世家女见此皆惊呼了一声,裴青与梁禧也很是讶然。却无人注意到隐在她们之中的姜元馥面色已然惨白一片。那永泰郡主姜容更是十指紧握。
年少时最是“惊艳绝伦”的少年郎,在京师里别家的男儿还在为自身博得一个功名时,他已随着他那战功赫赫得大将军父亲四处征战,身着铠甲,手持着长枪……
但家父从前对他说不管褚兰泽大将军在战场上如何,即使屡建奇功,但那靖宁侯世子却是个实打实的小霸王,这褚氏一族恐怕有一日就会毁在他手里。但他行事再如何荒谬也有那褚大将军或是另三大世家为他兜着,因此这入侯门一事,也不是她能肖想的。
姜容那日站在阁楼上,与同她一样对靖宁侯世子有倾慕之心的众世家贵女送他出征,却亲眼看见那靖宁侯世子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亲切,怀抱着一个少女,二人一同御马出城。那也亲眼所见那姑娘是定国公府世子秦烁光的妹妹。
她立时反驳:“父亲,当初您看好定国公世子,好,父母之命,女儿等。可等来等去又如何了?还不是让那大理寺卿朱大人的女儿捷足先登?靖宁侯世子即使那般又如何?父亲可有看到他手持长枪在沙场征战的模样?父亲不是靖王世子吗?祖父不是最被先帝爷惦念吗?这入靖宁侯府的大门,父亲便为女儿去争取吧。”
然,父亲狠狠甩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