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摩慊人明知道草摩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难看,但是他也不打算说谎。
于是在族老的追问下点了头,“我不打算有自己的孩子。”
身为神明的化身,也不可能诞下属于自己的子嗣。
“这?!”
听到草摩慊人的话,在场众人表情变得十分意外,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本以为如草摩慊人哪怕身子再羸弱,好歹也会像他的父亲草摩晶一样与楝夫人有了血脉的传承,但如今听到草摩家传承了多年的血脉要断在他这一代,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草摩楝早知道这些老头子对于传承的重视,他们如同魔怔了一般盯着家主,当然,也感谢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催促,草摩晶当年也不会那么快选定自己,和自己结婚并生下了草摩慊人。
虽然这个女儿夺走了她的丈夫。
草摩楝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似乎是回想起生下草摩慊人的那段时日,脸上的表情又爱又恨。
爱的是草摩晶对自己体贴入微,衣不解带的照顾,恨的是草摩慊人自出生后就夺走了丈夫对自己的注意,冷落自己一人。
“唯有我,才是晶大人的遗留下来的东西。”
她轻声细语,看着草摩慊人的眼神如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草摩慊人只是喝了口水,无视了来自母亲的怨恨。
她早习惯了,也不在奢望母爱。
宗族开大会的时候,花森千叶还带着荒濑耿三郎在草摩家闲逛,她带着他从自己原先一直生活的小屋,逛到自己最爱去的花园,再到小时候一直照顾的草摩慊人的院子里,然后指着庭院里一颗亭亭玉立的小树说那是自己在慊人出生那一年种下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它居然还没死,活得还挺精神。
直到他们两人遇到了捧着茶水打算送到会客室的草摩永子。
彼时,头发花白的年长侍女手上的托盘一下子掉落在地,她看着花森千叶,嘴唇蠕动了几下,喉咙哽咽到叫不出花森千叶的名字。
“千叶小姐。”
好不容易叫出花森千叶的名字,草摩永子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蹲下身去捡拾掉落的茶壶和茶杯。
“好久不见,永子小姐。”花森千叶看着面容和过去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角平添了几道皱纹的草摩永子,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
激动欣喜的心情过后,草摩永子突然想起花森千叶和草摩慊人之间尴尬的关系,甚至对于五年前那扇过去的一巴掌心有余悸,“您这次回来,该不会是……”
再来教训慊人的吧?
“家主正在会客室与族老们会面,不方便见您……”
只有内心仍旧把花森千叶当做主母才会这样委婉地说话,她甚至都没有对着花森千叶劝解一句,“慊人身体不好,请您在教训的时候顾忌一下。”
显然,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旧深深信任着花森千叶,才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对方并不会真正伤害到草摩慊人。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不会伤害到草摩慊人的,也只有花森千叶了。
“我知道。”花森千叶点点头,在草摩家的祖宅里提起草摩慊人也显得心平气和,“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她。”
“……那么您是为了……楝夫人?”草摩永子到底是熟悉草摩家的人,花森千叶话一出她就琢磨出来了,琢磨出来之后心里就紧张了。
因为她知道花森千叶不会对草摩慊人怎么样,但是她是敢对草摩楝怎么样的。
说句实在话,她倒是不怕花森千叶对着草摩楝来两巴掌,她怕的是草摩楝受不了这个羞辱被气死在会客室里,那可真是平白让花森千叶招惹一身事。
“楝夫人……好歹是家主声母,您……高抬贵手。”
就凭花森千叶敢这么嚣张大胆堂而皇之地走进厌恶多年的祖宅,草摩永子就知道今天这事儿轻易难了结。
草摩永子还不知道,那头的会客室里,家主生母正带头弹劾亲生女儿,她只知道会客室外的这两位来者不善,草摩栋今天讨不了好……
两位?!
草摩永子猛地抬头,终于将注意力放到花森千叶身后的荒濑耿三郎身后。
她眼睛从男人身上又转到花森千叶身上,心里不好的预感一阵高过一阵。
终于,她忍不住,手指紧抓着自己腿边的衣服,艰难问道,“还没请教,这位是?”
花森千叶没说话,荒濑耿三郎倒是温和一笑,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花森小姐的男朋友,这次是陪着她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