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嘈杂叫声中,李瑛扔下了手中刀,回头看去,双眼恐惧发红,几欲滴血。
冯元一眉头拧得紧,高声道:“圣驾亲临,尔等逆党还不速速缴械。”
刀全部落地,金吾卫将这五百陌刀近卫通通押送下去。
只剩圣人和冯元一,以及金吾卫郎将王怀远。
李瑛目光落在圣人明黄色的鞋履和袍角,英俊的脸扭曲发皱,膝行到圣人面前,拉着圣人明黄色衣角,忽然哀声道:“父皇,儿臣冤枉!”
李瑛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拉着圣人衣角:“儿臣冤枉!”
圣人没有回应,但李瑛已经感觉到那如刀刃的目光正架在他的脖颈上,道:“父皇,惠妃与吐蕃人勾结,欲行不轨。”
“哦?”圣人声音晦暗不明,问道:“惠妃,是这样吗?”
惠妃得了庇护,这才哭哭啼啼的说道:“大家,嫔妾冤枉,仁王大喜之日,太子忽然带刀闯入,不由分说将奴婢护卫砍得砍,杀得杀。”
“不!”李瑛打断道:“儿臣得到密报,惠妃今晨私会吐蕃人。”
惠妃反唇相讥:“哦,那吐蕃人呢?”
李瑛哑声道:“儿臣晚了一步,那吐蕃人已经一路向西而去,没能拦下。”
惠妃冷哼:“无凭无据,太子就持刀打打杀杀,嫔妾看分明就是找个由头冲嫔妾来的。”
圣人眯眼,打量惠妃:“你见过吐蕃人?”
惠妃美目一凛,半嗔半怒:“是有个吐蕃人非要见嫔妾,说什么也要将一样物什交给嫔妾。”
圣人兴致不减,一双眼冷酷至极:“哦?是何物?”
李瑛听此猛的抬头,惊恐惶惶,却又说不出话来。
惠妃毫不在意,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圣人,声音尖细尖细的:“嫔妾没看,封蜡都还在呢。”
圣人神色这才稍稍缓和,接过手里。
李瑛惶惶中看到了站在圣人身后不远处的李绍,李绍面色仍然波澜不惊,唇边若有若无的还带着笑意,隐藏在人后。
李瑛恨得发疯,嚷嚷叫骂道:“你!都是你!吾带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背后捅刀子!”
圣人被他嚷得不耐烦,随手拆开了封蜡,取出了绢薄。
李瑛不骂了,没骨头似得瘫软在地。
圣人展开绢薄从左至右扫视而过,翻过来展示给失魂落魄的太子,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几分厌恶:“太子所图可是此物?”
李瑛看清楚,那绢薄哪有什么人名,所书不过寥寥四个大字:太子欲反。
李瑛一愣,身体僵直,许久才回过神,目光仍是愣愣的看向李绍。
李绍那双眼,半是冰霜半是笑意。
李瑛怔愣道:“你诈我!”仿佛失了心魂,只重复道:“你故意诈我”他仿佛只能说这一句话,诚然,他还能说什么,不打自招吗?
圣人目光落在李绍身上,目光探究:“此事和你有关?”
李绍恭敬行礼,端正道:“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鉴。”
圣人将那绢薄扔在李瑛膝盖边,冷声道:“把太子李瑛,李敖,李遥这三个逆子带下去。”
“诺”金吾卫们纷纷将他们押送走。
冯元一眉头拧紧,对一众奴婢们道:“还傻在那等什么呢?赶紧把府里收拾干净,仁王迎亲的仪仗就快到了。”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大喜的日子,真是作孽!”
……
元桃躲在庖房,和瑟瑟发抖的奴婢庖人们挤在一起,宛若堆战战兢兢鹌鹑,元桃身边的小女奴婢瞧她一眼,给她递来根擀面杖防身。
元桃充满感激的接了过来,攥在手里,却又觉得没什么用,真有乱兵,一刀就给劈成两半了。
堰着门被从外面推了推,小奴婢们当是乱兵,顿时缩做一团,呜呜哭着,宛如堆小兔子。
“哐”的一声巨响,门被刀斧一把劈开。
背着光,元桃定定神,方才看清来人是王怀远,一身凛凛铠甲,身材健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