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儿帕子一收,
塞入怀里,道:“你帮不帮这个忙吧。”
元桃说:“我是想帮,但是乐游原上面可是皇家林苑,我也进不去呀,充其量和你在山腰兜圈。”又说“守株待兔,未尝不可。”
睦儿眉毛一挑,拉着元桃手恳求:“你去求求永王呗,好元桃。”
永王,元桃忽而想起昨日在李绍寝房里的一席话,连忙抽开手,婉言拒绝:“他贵为藩王,我怎好去叨扰。”
“好元桃”睦儿哀求,拉着她的手摆动,道:“此前你受伤,可都是我照顾得你,还替你干活,你就当行行好,去和永王提一声,就说想去喂白鹿。”
元桃经不住睦儿哀求,只得应下:“好好,你等我想想。”
睦儿咧着嘴角,说:“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正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求永王吗。”
元桃心里打鼓,又经不住睦儿磨,道:“那你同我一起去。”
“自然可以”
……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但近正午时分还是热得生烟,李嶙正撩袍子蹲在树荫下,他的黄元帅蛐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他蹲着端详会儿,伸手抽了一枝狗尾巴草,用毛茸茸的那端拨弄两下黄元帅,顿时又动了起来,“唧唧”叫个不停。
李嶙玩得不亦乐乎,且听杏儿低声道:“忠王”
“三哥”李嶙回身,笑吟吟望向李绍,起身拍掉袍子上的灰尘,欢快问:“三哥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
李绍穿了身杏白色的袍子,金色丝线绣成的流云状暗纹,远看不甚明显,近看流动着细微金色光亮,这一身衬得他似竹临风,清雅矜贵,那双眼沉静如湖,深邃含韵,忽莞尔一笑,自有清风拂面之感。
李嶙把狗尾巴草插在树杈间,欲言又止。
李绍微笑说:“韦容与我讲过了。”
李嶙不敢看他,视线飘远:“三哥您同意了吗?”
李绍轻轻笑了:“你不想知道她的心意吗?”
“她的心意?”李嶙一怔,直愣愣望着李绍,不可置信:“元桃她的心意吗?”
“是啊”李绍眉目舒展,笑说:“你不想知道她的心意吗?”
李嶙神情凝滞,略有惊慌:“她不愿意吗?”这话说完心里发疼,分不清是因为无法娶她进门而伤心还是因为被拂了面子而难堪。
李绍随手取下枝头柳叶,淡淡说道:“她说她不甘愿为妾,无论是谁的妾室。”
李嶙沉默片刻,喃喃道:“是我小觑了她。”眼中光芒乍现,询问道:“我怎么可以让她做正室呢?”
李绍眉毛一压,目光也跟着变得冷沉许多,微垂的眼帘藏心绪,令人瞧不出半分端倪。
“三哥,您有法子吗?”李嶙急盼问。
李绍稍稍沉默,笑意消散:“你当真想要娶她坐正妻。”
“有何不可”李嶙果断道,又说:“只不过我确实没把握,只怕单礼部这一关就过不去。”
李嶙见李绍敛着眼眸沉默,拉他的衣袖:“三哥您有法子吗?”
李绍眉一挑,笑意愈浓,道:“有”目光忽转,直视着李嶙,字字清晰:“不过此法行之极难,且胜算不高。”
“我愿意一试!”
李绍含着笑:“替元家翻案。”
石破天惊,李嶙不明就里,道:“替元家翻案?”
李绍语速平缓:“元桃父亲元英曾任兖州刺史,论门第倒也还说得过去,成元十八年元英受河北道节度使李宗仁一案牵连,斩首抄家,内眷或是发配为奴,或是流放边地,元桃即是戴罪之身。”
李嶙静静听着,点头附和:“所以只要能够替元英翻案,元桃脱了罪臣之女的身份,以元家门第,作为正室嫁入永王府,倒也没什么不可。”
李绍微笑道:“正是”
“替元家翻案”李嶙摸着下巴沉吟,这件事确实难,且不说朝臣涉案皆由三司会审方可盖棺定论,单说他这种手无实权不受宠爱的藩王就没有朝臣愿意与他结交,他又能找谁办这件事呢。
目光落在草笼子里的光大帅身上,蛐蛐“唧唧”求爱的叫声只令他觉得聒噪烦闷,这时他真是恨不得自己母妃是惠妃。
李绍笑说:”知难而退了?”
“才不!”李嶙扬起下巴,少年的骄傲不许他认命:“等着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