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涟懒得多想,随口嘱咐说:“多多留意,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李涟对夺嫡倒也不是不上心,只不过眼下还有件对他来说更要紧的事,他的母妃给他择了门婚事,杨家女,他曾见过一面,只觉天人之姿,回来后也曾辗转反侧几日,不想母妃竟然真说动了圣人赐婚。
一想明日就要见面,他的手心不免都出汗,对着铜镜坐看右看,总觉得还是不够妥当,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看着疲惫不少,气色全无。
薛耀见他无心正事,便悄悄退了出去。
……
忠王府里,奴婢递上了水晶托盘,里面盛放着冰镇的樱桃,韦容说:“郎君用些吧。”
李绍也有些乏,说:“先放在那里吧。”
韦容坐的很端正,见他态度冷淡,微笑着说道:“郎君累了,妾就不多打扰了。”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温柔的说:“元桃的事,妾已经听人说了,不曾想这孩子这样忠肝赤胆,已经命人送去了赏赐。”
李绍抚着额头的手微微停顿,而后点了点头,只道:“你费心了。”
韦容走到门边事,李绍又叫住了她,问:“孟氏怎么样了?”
韦容说:“情况不是很好,不足月就被催产,眼看要临盆,孩子是保不住了,就算活下来也未必长久,同样的月份,她的肚子比寻常的女子都大许多了,行动也不方便,在院子很少出来走动。”
李绍问:“医师看过了吗?”
韦容说:“瞧过了,说看样子可能是怀了两个,摸脉象兴许是个龙凤胎。”她说着缓缓垂下眼帘,轻轻叹息,声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语,“可惜了。”
说完,她抬头看向李绍,只见他清俊的脸虽一如既往的平静,眉眼里却染上寒意,她只得轻声叹息,平静的说:“是妾多话了,妾先退下了。”
关上门,韦容缓缓走着,这么多年夫妻了,她有时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害怕李绍,并不是因为她猜不透他,反而是因为太了解。
她太了解李绍,甚至胜过李绍他自己。
奴婢鸢儿手捧妆匣上前,说:“夫人,您之前嘱咐给元桃准备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韦容打开匣子看了一遍,复又盖上,道:“你去给她送去吧。”
她望着鸢儿走远的背影,疏忽间心口一阵酸涩,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久久也无法散去,她总是告诫着自己是忠王正室,奈何到底也是个女子。
罢了,她兀自苦笑,继而离开了。
……
元桃和睦儿就不一样了,她们这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魏姑姑方才刚刚过来,准许她们休息一个月。
魏姑姑前脚刚走,睦儿就高兴在屋子里拎着裙子转起来,脆生生的说道:“真是太好了,小元桃,我们可以一整个月都可以不用干活了。”有什么是比这更快乐的,麻雀落在窗沿似乎也被她给吸引了。
元桃看睦儿兴高采烈,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开心。
睦儿说:“这一个月,我们可不能荒废了,定要做点什么!”她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做点什么好呢?”灵光一现,拉着元桃胳膊道:“我们去乐游原吧!”
元桃问:“那是什么地方?”
“这你都不知道?”
话不是睦儿说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是李嶙,他的脚已经彻底好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鄙夷的看着元桃:“你不会都没有去过乐游原吧?”
元桃不说话。
李嶙又说:“你以后出了门,可别说自己是忠王府的,免得让人嘲笑。”
元桃气不过,又懒得理会,转头去铺被褥。
睦儿倒是喜上眉梢,凑近李嶙说:“永王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李嶙一愣,偷偷瞄了眼整理被褥的元桃,清了清嗓子说:“我倒是可以……”
“怎么能让永王纡尊降贵呢。”元桃冷不防的打趣。
李嶙被她呛嘴,气得胸口一鼓一鼓。
不等他开口回嘴,元桃抱着脏衣物将他撞了个趔趄,笑道:“劳烦让一让,不要挡路,奴婢要把这些脏衣物送到浣衣房去。”拉开门就扬长而去了。
换做以往,李嶙早就暴跳如雷了,眼下他看着她款款离开的背影,竟兀自笑了笑,只觉得像是吃了口蜜。
真是失心疯了。
元桃一边抱着脏衣物往浣衣房走,眼下她脑袋里可没那些男男女女的事,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去找李绍,因为他之前答应过自己可以去马场找阿普。
她想起李绍说他不知道阿普。心底总觉得奇怪,不知道?那阿普为何会出现在十王宅?千头万绪,可是她怎么捋都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