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将元桃推入奴婢之间,道:“躲在这里,哪都别去,旁人问起,你就是仁王府庖房奴婢。”四目相对,她影影绰绰的倒映在他瞳仁里,他担忧问道:“记住了吗?”
元桃点头应下,见他要走,紧紧拉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急:“你要去哪里?”
李绍哭笑不得:“我不像你,躲在这里也没用,我就是化成了灰,太子也能认得我。”
他还有心情调侃她,元桃紧紧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温热干燥,骨节分明,恍惚中能够安人心神,她说:“太子这次是不是也不会放过你。”
李绍道:“你从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元桃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奴婢感觉太子这趟也是冲你而来的,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李绍见她紧张兮兮,道:“你方才不还对我一脸忿忿,怎么转眼又担心起我的安危了,你不怕我了吗?”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转身关上庖房门离开了。
一路上时而见被长刀捅伤的奴婢倒在血泊里抽搐,时而有赴宴宾客躲在廊下瑟瑟发抖发髻散乱。
正堂中央的案几被一刀砍断,原本放置在上面寓意美好的桂圆,莲子滚落在地,被惊慌失措的人群踩得粉碎。
李绍不疾不徐,手指轻轻抚过案几上劈过的刀痕,是陌刀,李瑛这次带的是五百太子近卫陌刀勇士,大有破釜沉舟的架势。
“三……三哥”李嶙躲在屏风后面,惊慌的低声叫他。
那珍贵的金丝楠木屏风正中央亦是长长一道深刻刀痕,李绍略感惋惜,伸手搀扶李嶙起身,道:“你可有受伤?”语气仍是沉静无比。
李嶙摇头,拉着身后的睦儿一起出来,拍掉衣袍上的灰:“我没事,就是元桃,她方才出恭去了,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太子近卫误伤。”
李绍平静的说:“她没事,方才已经将她安置到庖房了,那里不是太子的目标。”
李嶙吓坏了,惊魂未定,紧紧抓着李绍手不放松:“太子殿下是疯了吗?突然带了几百个陌刀近卫冲进来,金吾卫呢?他们怎么没有拦下呢?”
李绍一笑,从容道:“不是说了有贼人,何况你也知道他是太子,没有圣人谕旨,金吾卫岂敢碰储君。”
李嶙脸色忽而惨白,连忙推搡李绍:“三哥你快躲起来,李遥方才还问你在哪里,那架势好像要活剥了你似的,你快点躲起来,别让他们的人发现。”又囔囔道:“我还以为三哥你今天没有来呢。”
李绍报之一笑,那笑容里不□□露着惨淡。
他原本是没想着要进入仁王府的,只不过是听人议论起李嶙带了个美貌小仕女,他这才鬼使神差的寻进来。
第70章
“太子持械欲意不轨!”惠妃簌簌发抖,头上的凤鸟金摇抖动欲飞,面对步步紧逼,铠甲溅血,如同厉鬼附身的李瑛,惠妃声音发颤,呵斥道:“太子你是疯了吗!”
李瑛眼睛通红,一身铠甲,胸前护心镜反着凛冽的光,英俊脸上溅着鲜红血滴,他右手握着唐刀,刀刃在左侧臂窝里一抹,拭去表面血污,反射出凛凛寒光。
惠妃透过那闪着银色刀面看到了自己那双妩媚中透漏着恐惧的眼睛,连声呵斥:“太子你要犯上作乱吗!”
李瑛不欲与她废话,抽刀直砍像她纤细的脖子,薛耀立刻抽刀接下,刀光血影间,惠妃的发髻乱了,衣裳也歪了,尖声叫骂:“太子,你不要命了吗!”
李瑛这刀被薛耀拦下,身后李遥见状立刻挥刀而上,登时将薛耀贯穿透,半截刀刃直接从薛耀身后亮出来,吓得惠妃尖叫不止。
李遥再一抽刀,鲜血泊泊而出如水流。
薛耀目眦尽裂,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刀仍紧紧握在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太子李瑛双手紧握刀柄,挥刀而落,人头登时飞了出去,在地上滚过几滚,鲜血飞溅。
惠妃脸颊溅得温热,伸手一抹,
鲜血拉出一条红痕来,瘫软跪坐在地上,吓得魂魄尽散。
李瑛蹲下来,手中唐刀掂起惠妃那略见风霜的美丽脸颊,冷声道:“绢薄交给吾,吾给你个痛快。”
惠妃咬着嘴唇,半是恐惧半是不屑:“我不懂太子说什么?”
“还和吾装傻?”李瑛忽而冷声喝道:“惠妃私会外邦斥候,欲行不轨,染指朝堂,步武氏之后,人人皆得而诛之。”
李瑛冷凝着她,挥刀向前,一字一顿道:“今日就由吾替天行道,取她首级以正朝纲!”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中年男人沉冷威严的声音:“放肆。”话音为落,身着铠甲的金吾卫已鱼贯而入。
李瑛后背发麻,是血脉中隐藏的恐惧,他的神情凝滞,目光逐渐从狠厉变得涣散,身后是兵器落地的铮铮声音,他的心已经凉透,却仍高举着刀。
“圣人”
“圣人”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