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陆昭曦出差归来。
案子的后续工作需要与当地殡仪馆对接一份重要的遗体鉴定报告,她直接拖着行李箱赶了过去。
时值深夜,殡仪馆比往常更加寂静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气息。
她办好手续,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前往休息室等待负责人取文件。
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里面的空调似乎开得太足。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长椅上的身影。
沈晦。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更显得身形瘦削颀长。
他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仅仅在出神。
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与周围冰冷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陆昭曦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下意识地放轻。
他似乎察觉到来人,缓缓抬起头。
看到是她时,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震惊,随即是一丝极快掠过、几乎无法捕捉的……光亮?
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
“陆律师。”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取一份报告。”陆昭曦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将行李箱放在一边。
冰冷的皮革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这里……一直这么冷吗?”
“嗯。”沈晦低低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脸上片刻,又移开,“一直如此。”
对话戛然而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空调运作的低沉嗡鸣声。
陆昭曦注意到他交叠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指节泛白,似乎在抵御某种寒意。
他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冷气,比这房间的温度还要低几分。
陆昭曦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薄毯,裹在自己身上,终于感觉暖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