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岳大吼一声,倏地过来挡在他身前,手上一动,那一根棍子忽然从当中分成了两截。
谢白城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常岳的兵器是可以拆分组合的,也算是解开了他之前的疑惑。
常岳把长棍拆成双棍后,招式变化更多了些。同时经过了开始的不协调后,他们两人也很快熟悉、有了点初步的默契。
常岳身形高大,但动作稍慢,便主要负责挡住驼背退路,不让他有机会逃脱。而谢白城挺剑前刺,以快制快,来封住驼背的所有进攻挣扎。
驼背刚才冲谢白城洒石灰粉,就已经是有了逃跑的心思,然而现在被两人前后夹击,难有脱身之机。面前那个小少年,虽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手竟十分了得,一开始或许还因为紧张动作有些僵硬,到现在却已经舒展开了,一招一式,功底扎实得很,更不要说后面那个铁塔大汉,给他棍子扫上一下岂能有好?
谢白城眼见面前这个驼背一边打一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便猜出他已然觉得打不过,想脚底抹油。他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当即清喝一声,出剑更快。
驼背连接他数招,瞅了个空子把身子一弯,手往怀里探去。谢白城心头一凛,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撒石灰粉,不由下意识地收招让了一下,驼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然把手中刀往谢白城掷去。
这一掷势大力沉,谢白城反手以剑挡下,虎口也是一麻,驼背却脱兔般往侧前跃出,就地一滚,眼看就要钻进路边树丛里。常岳大吼一声,迈开大步急趋赶上,双手在空中一拧,两截的棍子又合二为一,向驼背的腰扫去。
驼背却又把手往怀里探去,常岳刚才看得真真的,哪里会再上他当,毫不避让。然而驼背这次却真的抛出了个东西,是个纸包,在空中散开,倏地炸开了一团腥臭,直奔常岳当胸而来。
常岳离他太近,不及避让,被这一团腥臭正好砸在当胸。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只熏得他眼前一黑,但他手上却没停顿,一棍扫空,又接一棍,驼背本已蹿进树丛,哪料常岳神力惊人,竟把碗口粗的小树一并扫断,将驼背整个人扫到空中,唉哟一声惨叫,跌了有两三丈远。
谢白城捏着鼻子伸头望去,只见驼背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常岳趋步上前查看,他便转头去看谭玄和董宏杰。
一看之下,不禁心中一惊,这董宏杰不愧有“旋风怪刀”之号,刀法非常特异奇怪,且刀上还开了好几个孔洞,挥动起来就发出凄异古怪的尖啸声,有如鬼哭,扰乱对手心神。
不过谭玄当然不会被这种低级手段影响,他出招沉稳却又不失凶悍,黑色长刀在他手中极富侵略性,每一招都攻向对手要害。董宏杰固然刀法怪异,但谭玄的刀法也非常见,还是用左手,所以董宏杰虽不服气,却依然被这个他看不起的少年逼得颇有些捉襟见肘,磕磕绊绊。
谢白城在旁观瞧很有些焦急,他怕谭玄吃亏,有心想去帮忙,但那二人缠斗得紧,他又不敢轻易加入,反而乱了谭玄的节奏。
就在此时,一股臭味传来,常岳拨开树丛回来了。谢白城忙道:“常大叔,你快去帮帮忙啊!”
常岳往谭玄那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动,只很有把握地说:“不打紧,小五爷不会有问题的。”
果然如他所说,董宏杰在刀法中夹着掌法,企图用自己身强力沉之优来压制对面还未长成的少年对手,但谭玄从小练得尽是最好的功法,哪里会怵,对了几掌,竟丝毫没有吃亏,反而是董宏杰往后趔趄了一步,显出些颓势。
谢白城心中大喜,不禁握拳暗暗为谭玄加油助威。眼见董宏杰在谭玄又一轮攻势下,犹如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抵挡,甚至脚下一绊,身子往后仄歪,谭玄抓住这个机会抢步上前,垫步飞身,跃至空中,拧腰摆腿,脚尖直奔董宏杰当胸而去。
他不用刀,而是飞踢过去,显然是要留董的性命。
谢白城只觉这一下一定是成了,正要欢呼,却瞥见董宏杰眼中滑过一缕得意的冷光,他不禁心头一颤,一股寒意沿着尾椎骨就蹿了上来。
他甚至都来不及喊出一声“小心”,董宏杰空着的那只手已然挥出,闪电般抓向谭玄脚踝!
他的勉强和仄歪都是假装的!目的就是卖个破绽,诱谭玄近身!他或许已然猜到谭玄想留他性命,所以为求脱身而冒险一搏!
谢白城顾不得那么多了,脚尖点地就跃了出去。
谭玄脚踝要是被抓住了,这运足了内力的一握,只怕会伤及筋骨!而董宏杰面对他们还有两人的局面,很可能会顺势将行动不便的谭玄挟为人质!
但他完全没料到的是,他竟眼睁睁地看着谭玄人在空中,却把那几乎要被董宏杰抓住的腿缩回来了,换成另一条腿踢将出去,从侧面踢中了董宏杰的手臂骨头。
只听“咔嚓”一声,董宏杰倒也够硬气,居然一声没吭,反而趁着谭玄刚刚落地,立足未稳,蓦地挥出一刀,直取谭玄胸口。
谭玄猝然向后弹开,反手一刀抵挡。
但这调整重心后的动作,终究是慢了那么一点点,董宏杰的刀锋从他胸前已然掠过!
第147章
谢白城的心都差点停了一拍,他叫了一声,但这声惊叫还没结束,谭玄已然落地,退了一步,稳住身形。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鲜血迸溅,只是胸口处的衣服破了个大口子,在风里飘了起来。
董宏杰一骨碌爬起来就想跑路,但他的去路已经被一个高大如铁塔的虬须汉子封了个严严实实,笼罩在他头顶的是一根铜头长棍,附赠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怪味。
谢白城冲到了谭玄面前,惊魂未定地打量着他,见确实没有出血,才稍放下心来。
“你、你没事吗?”他又看看谭玄的手脚,都好好的。
谭玄冲他笑了一下,浑不在意地道:“没事,就凭他还伤不了我。”
“你还说!”谢白城瞪了他一眼,“刚才好险,吓死我了……”
他话未说完,谭玄脸色却是一变,忽然抬手向胸前摸去。谢白城脸色也变了,刚放松的精神又紧绷起来,急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好么?”
谭玄却低头从胸前摸出了个什么东西,面上显出些惋惜的神色,随后把手伸到他面前:“可惜了,把它划坏了。”
他掌心里躺着的,是前些日子谢白城送他的那只保平安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