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不见他有半分狼狈,倒是平添了几分霜寒。
檀禾寻了条帕巾来,示意谢清砚坐下。
他身量太高了。
干燥的帕巾覆在他墨发上,细致擦过,顺着鬓角往下,柔然冰凉的手心跟着蹭过脸庞。
谢清砚不由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低垂的面容未施粉黛,长睫扑扇着,覆盖住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
案上一灯如豆,映得他眼眸里泛出似水般的缱绻柔色。
檀禾并未察觉,扯了扯他的衣领,忽而蹙眉不解:“你不是撑了伞吗,怎还会淋湿成这样?”
不待他回答,又絮絮叨叨的:“秋雨寒重,你当心会受寒的。”
红唇张张合合,语声极为温柔。
谢清砚挑了一下眉:“不是还有你?”
一双滚烫的大掌按在她后腰上,轻轻用力,往身前带了些。
檀禾迫不得已站在他两腿间。
听他这副不甚在乎的语气,檀禾双目圆瞪:“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让你啃上一口便能除病!”
说罢,她屈指抵住他下颌,微微抬起,帕巾落到颈下。
她可不就是药,沾上了便离不得,他想时时刻刻都要将她留在身边,陪着自己。
“阿禾。”
谢清砚唤她,嗓音低沉微哑。
檀禾应声,并未抬眼看他,手上动作没停。
谢清砚扣住她的手腕,漆眸中倒映出她明艳逼人的面容,一字字清晰而温和地说:“我们回京便成婚,往后只你我二人,永不会有旁人。”
哪怕他不像褚渊一样,与她有血缘牵系,他们也会是这俗世中最亲密无间的两人。
檀禾终于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心里泛起甜:“好呀。”
话音刚落,腰间腕上的力道倏地收紧,她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中。
隔着轻薄衣衫,谢清砚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下,同他几乎一致的砰砰心跳声。
灯火下,两道一站一坐的身影投照在屏风上,宛若紧嵌在一起般。
胸前,他呼出的热气撩得她心浮气躁。
“你起开,痒……”
檀禾面红耳热,忽然推了推他的肩,转而愁眉苦脸道,“可是,阿兄很不喜欢你。”
闻言,谢清砚从温软回过神,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但转瞬即逝。
半晌之后,檀禾听见他说:“……没事,你兄长那边,我会处理好。”
谢清砚眯了下眼睛,他大概知晓褚渊在担忧何事。
如此,檀禾便安下心来。
手中的帕巾已被浸湿,檀禾一面催他脱掉沾雨的外衫,一面准备再取条来。
谢清砚依言照做,除下长袍。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檀禾不知是想起什么,刹住脚步。
方才并未见到谢清砚身旁有跟着引路的小厮。
她转回身,有些欲言又止地扫量了他几眼:“你该不会是……翻墙进来的吧?”
当初在上京,谢清砚就有带她翻皇宫高墙的先例。
谢清砚薄唇动了下,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字:“嗯。”
一张俊脸上丝毫不见有半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