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有,藏在书房的博古架上。”谢清砚面不改色地骗她。
概因是男子天生的劣根性,对于心爱之人自然是无师自通。
闻言,檀禾立即露出一脸“她就知晓”的表情。
谢清砚看了她半晌,状似不经意地哄问,“那阿禾藏在哪了?”
檀禾眉头一皱,哼了声:“你当我傻的,问甚答甚!”
谢清砚失笑,到底还是长了不少记性。
洗干净了手,谢清砚又拾起搭在床尾的小衣,杏色烟纱布料上还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栀子。
左右也脏的不能再穿了,谢清砚一并放进铜盆中,换水搓洗干净。
晾好小衣后,谢清砚再回到驿舍,檀禾正趴在床上,睁着清泠泠的眼眸望他:“好饿。”
从晌午歇下后,一觉睡到了半夜,她大半天没进食过。
此刻天将黎明,光线晦暗。
谢清砚索性带着檀禾来到驿站厨房,满屋热气腾腾,浓郁的香味随着蒸腾的水汽扑面而来。
看清突然而至的两人,一屋子正忙活着烧火做饭的厨娘们愣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厨房掌事的擦干净手,赶忙上前欲要行礼,却被男人抬手制止住。
谢清砚问他:“现下有无做好的吃食?”
掌事的没料到堂堂太子屈尊纡贵来到厨房,开口第一句吩咐的是这。
在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中,谢清砚端过一碗热乎的鱼汤面,牵起檀禾的手径自向外走去,鱼汤一旦凉了会发腥,便在附近寻了个竹林掩映的凉亭坐下。
因先前的一通胡闹,檀禾右手握不住筷子,“吧嗒”一声从手中滑落坠在腿上,她眼疾手快地用左手按住。
一抬头就撞入青年那双深不可测的眸里,此刻里头盛满调侃笑意。
“都怪你。”在谢清砚的注视下,檀禾脸颊腾地泛起晕红,嗔怨望向他。
谢清砚极为自觉地执起筷子喂她,一碗面好半晌不见底,他拧眉劝道:“再吃几口,你吃得太少。”
她胃口小,之前一直都是少食多餐,如今虽嚷嚷饿得慌,但吃不了几口又饱了。
檀禾望了眼面前的海口大碗,轻轻摇了摇头,推拒道:“当真饱了,剩下的你吃罢。”
清晨熹光倾洒而下,凉亭中挨坐着两人,高大挺拔的青年微俯身,舞刀弄剑地双手极为熟稔地在给人喂面。
远远望去,见其青衣雪肤乌发,低眉垂首间,映出一张如仙近妖的面容。
廊下来催饭的营中几人放慢脚步,互相推搡着,压低声音:“那是不是殿下和呃……太子妃?”
周禹顿在原地,忽然拧眉“嘶”了一声,他怎么隐隐觉着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苦思冥想之际,脑海中倏然划过——皇帝万寿宴。
那女郎不正是太子东宫里的美人!-
岷州,两国边境。
朝霞壮丽,晨晖倾泻而下,照得远处沙丘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一行威风凛凛的送嫁队伍穿行在沙漠之中,其后紧随着数百骑奇装异服的士兵,北临的旌旗在凛冽晨风中招展飞扬。
队伍中央簇拥着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车帘被人悄悄挑开一角,朝外窥探着。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沙漠地带,光景苍凉,四野依旧不见有任何人前来。
须臾,负责护送的正使催马上前,隔帘安慰道:“公主勿忧,再行二三十里地,穿过这片沙漠便能到北临地界了。”
元簪瑶一听这话,再一看车窗外的晦气脸,无声翻了个白眼,“唰”地放下车帘。
下一刻,她却抬起汗津津的双手,慌张无助地捂住面容。
怎么办,至多一个时辰,和亲队伍便要离开大周境域,难道她真的注定要一辈子死在北临?
元簪瑶深吸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心神,再等上些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