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她现下竟会觉得浑身阴冷,身体止不住地颤着,如何也停不下来?
原来,她所谓的赌上一切在那人面前终究是蚍蜉撼树。
原来,她自认为聪明的举动,在那人面前竟这般无所遁形。
原来,那人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只是早晚罢了。
她宛若被逼至悬崖之上,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粉身碎骨。
为何?
为何她这般努力,却只得了这么个下场?
为何她想尽一切办法,到头来,仍只是一粒尘沙?
她余光看向那人。
明明在她数米之外,却仍如山恋一般压在她的魔魂之上。
明明位于熙攘人群,却又好似与他人永隔着虚空万丈。
是啊,他一直都是如此。
从百年前横空出世,便始终屹立于众生之上。
睥睨天下,不可一世,好似永远也无人能踏进他的世界,更莫说他的心中。
但,终究是有了不同。
她的余光来到那重伤的女子身上。
若是她能在魔神铺天盖地找人之时,稍稍在意,也不至于能有如此下场。
可如今,事已至此,已身置刀俎的她,是否能利用这丁点不同,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姜笙那灭魂灯的术法已施展大半,那烛光更是弱不可视。
不可。
她不能等到魂灯被灭。
魂灯灭,主魂消,她的魔力紧跟消散,届时,她便会毫无所依,只剩那些已然暴露的魂片,等着被围剿磨碎。
场中的灵兽与妖物便是于此时,全失了神智的。
姜笙的头亦跟着剧痛,但好在她尚可保存理智,才未让失魂的丝离将魂灯给抢了去。
顾诺亦头疼一瞬,用灵力压制后,便拔剑护在魂灯一旁。
秦风看了眼睺渊怀中的徐星星,想张口嘱咐几句,却终究什么也未说出口,拔剑去往姜笙一旁。
方知鸣亦想同去,但心系林悦,且场中灵兽与妖物不似一开始被控制的那般有序,皆如疯了一般,只浊红着眼,肆意乱杀。
霎时之间,尖叫四起,鲜血四溅,术法怒吼不绝于耳,甚至有些灵兽化成原型,癫狂乱战,一时间,此间宛若堕入炼狱一般,血腥杀气席卷而来。
睺渊盘腿坐地,将女子牢牢地拥在怀里,不动声色将几只攻来的灵兽击飞。
正欲控制黑气降下魅者的魔魂之力时,胸口忽而一痛,睺渊诧异垂首,便见怀中女子双眸殷红,正呆滞看他,而女子的手,已全然没入了他的胸口之中!
见他看来,女子眸光不变,顿也未顿地把手往他的心口又送了两寸。
睺渊定定地看了女子须臾,抬手将女子的手慢慢从他胸腔抽出,鲜血一涌而出,而他的神色变都未变,甚至还细心地控住那血,不至于污了她身。
他将那手拿到眼前细细端详,一时之间,他只觉浑身血气直冲脑部,冲天的怒气直接在他体内炸开。
只见女子的指甲已被尽数劈裂,五块甲片被生生翻开又刺入指尖嫩肉之中,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想是他胸骨坚硬,而这只素手又全无灵力包裹,只那般随意发力,便使得女子这细嫩柔荑被那瞬间的冲击剐伤至此。
杀气肆意翻腾,怒意如巨浪般覆来直让他险些失了神智。
睺渊阴鸷的眸光穿过众人定在了姝姬身上,直让那人猝然生了一身冷汗。
所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又生了动她的念头?
数百名女子于片刻前趁乱逃走,只须臾已在十里之外,而其身上的魔魂碎片已于刚刚睺渊分神的刹那,与附着的黑气尽数剥离。
睺渊双眸赤红,唇角勾起一抹癫狂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