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是重点,都不是。
他知晓。
他倒不至于在那臭虫面前护不住她。
可……可……
他想起他在湖中感受到的气息,与那些气息一同席卷而来的是泛滥的慌乱和无措。
无措于他过去的羸弱与丑态会被女子一览无余。
慌乱于那些写着他被人残虐却无能为力的可怖残躯将被女子尽收眼底。
可他偏偏不能立时将其灼烧殆尽。
他为了让女子心疼曾大致与她讲过,可并不代表他真就愿意让女子亲眼看见。
他以为在自己脑中已然麻木的过去,却在想到女子可能会看见那些产物时,变得屈辱起来。
徐星星看着敛眸的他,不知为何,心中泛起密密匝匝的心疼来,她看了眼仍在昏睡的老人,又看向敛眸遮掩心绪的男子,轻咬下唇,捧住他的脸垫脚吻了上去。
唇瓣很凉。
她张口含住了。
睺渊身形一僵,立时俯身紧揽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二人停下,相离的唇瓣拉出一条迤逦的银丝来。
睺渊又顺着这条银丝吻上,缠绵许久,才不舍离开。
徐星星看他,软声问:“你不会护不住我,对不对?”
睺渊看着尽在咫尺的清透水眸,终卸了心房:“你比我的命都重要,我怎敢护不住?”
“那你在怕什么?”
睺渊却仍未开口。
徐星星也没再逼问,只是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不能逼着我让我和你分开。”
睺渊眸子睁大了:“我怎是逼你……”
“我要跟着你去,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在你身边,我要陪着你。”徐星星胡说八道地劲头又涌了上来,“还是你昨天晚上睡了就厌倦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早知道就不跟你睡了,累得要死不说,你还拔——”
徐星星的嘴被捂住了,看着睺渊已然红透的脸,勾着他的脖颈,隔着他的手心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后耷拉着眉眼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吐字不清,但睺渊听懂了。
“你不要怕,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若你真的不想让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睺渊一直提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稳稳当当地停在胸口,他将女子扣在怀里,久久无言,最后妥协一般叹了口气:
“好。”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让徐星星不太理解的话。
“不许厌弃我。”。
傍晚时分老人才慢慢醒来。
睺渊坐在床边椅子上将湖中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最为主要的,当然是那处法阵。
此法阵乃是极其歹毒的吸魂之阵,以他之残躯为基,困白泽于方寸,生人不可擅入,只取人死后之魂,尤其刚溺死的新魂最佳,若是强行进入,便会伤及白泽,因此,要想入阵,便需引子。
而那引子,则是人魂。
“此阵会随着时日推移,长得越来越大,若是不管,终会将整个成清全部填满,此为一。”
睺渊看着老人,平静又残忍地开口:“当然,我亦有非寻白泽之由,我倒是可以强入,但阵法动荡,白泽亦会性命不保,可我所需只是他几滴心头之血,他便是只剩一口气,我亦有法子得到。所以,此事交由你选。”
选什么,便再清晰不过了。
“有两个法子。一,你在这里等着,我将白泽救出后,你二人或可见上最后一面。”睺渊看着老人,又道,
“二,便是你同我一起去,我可借由你之魂魄进入阵中,但你会死于湖中,魂魄进入法阵之后,我亦无法保证你人魂无恙,你的魂魄有被法阵消解之险,届时你与白泽或许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选二!”老人直接了当地道,后顿了顿,忐忑地问,“义父可会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