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没睡着啊。”
阳光铺满车厢,五条悟稍稍收紧手指:“我一直醒着。”
江訫月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的体温透过相触的肌肤传来,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
“那要不要再睡会。”她提议。
“不用了,已经足够了。”
唉,这样的距离太过暧昧,可转念一想,这个向来随心所欲的男人,大概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那世俗的界限。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咒灵罢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啊。
【叮!接触面积达标!获得碎片×10!】
终于回到了高专,走廊里,就看见伊地知洁高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五条悟的身影时立刻快步迎上:“五条老师,您终于回来了,岐阜县深山的神社,昨天有对新人举行神前式时突然昏迷了,监控拍到一个白无垢自己走回了本殿,初步判断很可能是特级咒灵作祟。”
五条悟转头看向身边的江訫月,笑眯眯地:“美子,打起精神哦,该切换工作模式啦!”
这人到底哪来的精力?
刚才在新干线上还有点疲惫。
江訫月佩服地都要下跪了。
她比划了一个“OK”
可是五条悟却突然又问道:“美子,知道为什么新娘要穿白无垢吗?”
白无垢是日本传统婚礼中最具代表性的新娘礼服,通体纯白的和服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
头部要佩戴名为“角隐”的白色头巾,这个特殊的头饰源自“隐藏新娘的犄角”的古老寓意,象征着新娘将收敛个性,以温顺的姿态开始新生活。
“象征纯洁?”她想了想,言简意赅地回道。
“答对一半,白无垢最早是死者装束哦。”五条悟的语气很轻快,但是没有什么多余地表情。
“?”
江訫月咂了咂舌:“这说的有点吓人了吧,感觉下一秒贞子就出来了。”
他倒是颇为耐心地解释:“江户时代武家婚礼中,新娘穿白无垢意味着嫁入夫家就要彻底告别娘家身份。就像死去重生一样。”
江訫月无言以对,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说婚姻是坟墓吗?”
五条悟突然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自从她今天突然有了体温,掌心下的发丝不再是记忆中那种无机质的冰冷,而是带着人类特有的温暖,柔软得不可思议。
那缎子般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偶尔有几根调皮的发丝被静电吸引,轻轻粘在他的袖口,又很快滑落。
他注视着她,轻笑了一声:“日子怎么过,关键要看和谁一起过。”
*
这座古老的神社安静地栖息在半山腰,朱红色的鸟居虽有些褪色,却依然庄严地矗立在参道入口,参道两侧的石灯笼整齐排列。
石阶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缝隙间偶尔探出几株野花,狛犬石像静立在拜殿前,本殿的格子门半开着,殿内隐约可见神龛上供奉的神镜,周围摆放着新鲜的供品和几枝山间采摘的野菊。
现在这个神社已经被清场了。
江訫月忍不住想,恐怖故事中最喜欢出现新娘了,或许正因新娘站在人生的门槛上,变成了妻子,从原生家庭踏入未知的婚姻,这种身份的剧烈转换,在民俗学中本就是最易招惹邪祟的危险时刻。
中式恐怖里的红衣新娘令人毛骨悚然。日本怪谈中的白无垢新娘也同样可怕,纯净的嫁衣下是怨灵苍白的皮肤,喜庆的红变成血腥的红,纯洁的白变成死亡的白。
更深层的恐惧或许源于婚姻制度本身的残酷性。古代被迫出嫁的少女,被当作物品交易的新娘,在花轿里咽气的女性,她们的怨念在恐怖故事中获得了最极端的表达方式。
他们走到神社本殿前,一阵风突然刮来。那风冷得刺骨,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又迅速被风吹散。
那风诡异得不像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存在的吐息,冰冷潮湿,带着陈旧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来了。”五条悟声音很平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江訫月也很警惕,虽然旁边是最强,但是按照五条悟的脾气,搞不好又让她打头阵。
然而,飘出来的咒灵让两人同时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