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她?”林冕看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对,但不明就里,只当他是被美人迷得心旌动摇,不由在心底一哂,面上也不掩得色——方才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说要回去,现在见了人还不是照样被迷得道都走不动?男人嘛,都一个尿性,他岂能不懂。
“给我一个单独的空间。”宁知微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是面沉如水,站起身来隔空对上池非晚惊惧的视线,“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需要和她单独谈谈。”
林冕“切”了一声,心道大学生就是面皮薄,办那事就办那事,还非要美化成谈谈。宁知微看上的那姑娘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他也已经垂涎了好久,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玩到手,没想到刚叫出来便被宁知微捷足先登了。
他心下虽然惋惜,但思及对方能在他这看上个人也不容易,最终还是大度地决定忍痛割爱,按照对方的意思唤了经理过来,让他带宁知微和池非晚去开间包房,预备好一切需要后就不要再打扰。
经理从命,宁知微从沙发走到池非晚身边,一言不发地拉住她的手腕跟在对方身后走进走廊。池非晚被他拉了个踉跄,却丝毫没有挣扎,只是快步紧紧跟在他身后,像是同样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
走廊上铺着厚重带地毯,几人的脚步落上去悄无声息,就连池非晚生疏穿着的小高跟都没踏出什么声响,是个适合幽会的好地方。宁知微心下沉重,不知道池无年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无法接受。
经理拿出房卡开了门,把两人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套间便退了出去。门锁落下之后空气重归寂静,宁知微看着地板做了几个深呼吸,准备好措辞之后方转过头正对池非晚,却在看清对方已经无声铺了满脸的泪痕之后重归哑然。
“知微哥,谢谢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池非晚有些难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但发闷的声音仍然能彰显出她此刻的情绪并不积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哥,他会担心的,求你了。”
宁知微轻轻吐出一口气,原有的斥责堵在喉咙已经说不出口。他默了默,然后放低了声音,温和地发起询问:“我答应你。但前提是,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池非晚拒绝了他的安慰,只是用他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最后终于使自己平静了下来。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哑着嗓子向宁知微叙述这场意外的经过。
自从考上师大以后,池非晚成绩一直很优异,无论是综测还是绩点都在系里排名前几,每个学期期末都能在评奖评优时拿到奖学金。然而今年,她的学习成绩没有下滑,依旧稳定,大额奖学金的名额却给了系里的另一个男生。池非晚不明就里,去教务处询问老师发生了什么,却跑了几趟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复——教务系统的工作人员们显然有不能告诉她实情的隐衷,一直在打太极。
池非晚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在追踪事情的源头,直到不久前才被一个好心的老师偷偷告知,系里那个男生是本地一个暴发户新贵的儿子,动用家里的势力改了成绩,偷走了她的名额。
期末的奖学金对池非晚来说远远不止一个名头和荣誉那么简单。她家庭情况困难,在毕业之前几乎只有哥哥池无年一个人工作补贴家用,平日里只有这一个机会能够在经济上为家里做些贡献,减轻哥哥的负担。事发之后,池非晚去找那个男生对峙,却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保镖挡了下来。她申诉无门,却没有忘记自己每学期末汇给哥哥一笔钱已经成了习惯,即使知道池无年不会怪罪自己,她也不忍让哥哥知道自己在学校受到的不公正对待。
别无他法之下,她在学校的咖啡店里找到一份兼职,每天在繁忙的课业之中抽出时间去那里打工,想要偷偷把奖学金应得的那份钱赚出来。
也就是在打工的过程中,她认识了一个学姐。学姐也是咖啡店的店员,在她入职以后手把手带了她一段时间,一直温柔耐心,很快取得了池非晚的信任。两人逐渐无话不谈以后,某天学姐突然告诉她,自己有个能趁着在校时间捞一笔外快的机会,问她愿不愿意加入进来。
池非晚一开始自然半信半疑,详细向学姐询问了事情的细节,学姐告诉她自己说的是一场广告模特的试镜,由学校艺术团的投资人林公子举办,只需要到时候去场地排着队露个面,不管最后能不能选上都会给一笔丰厚的工资。
在此之前,池非晚,或者说是整个师大的每一个学生都认识林冕。他们并不清楚他的其他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家财万贯的豪门公子,慷慨地投资了学校艺术系的表演社团,每次社团有舞台公演的时候他都会露面。现实中见过面的人总是会让人放松警惕,这样的“熟人效应”以及学姐自称“亲身经历”的打包票让池非晚有了动摇。要知道,为了每学期的评奖评优,她加入了不少社团和竞赛,本就忙的脚不沾地,现在每日打工更是应接不暇。
学姐告诉她,她自身的美貌是一项天然且安全的资源,只要好好加以利用,不仅能省去打工的时间,还能获得数以倍计的金钱。
于是她答应了。
在学姐的帮助下,她很快便顺利报了名,并在指定的日期来到了所谓的面试地点。可是到那之后,她其他几个同伴立刻便被强制进行了全套且详细的身体检查,其中甚至有一大半是关于妇科的。池非晚警惕性很强,自然心中奇怪,然而此时身份证等基本证件已经被工作人员以“录入信息”的名义收了起来,除了乖乖跟着流程进行以外无法要回。她彻底反应过来不对,再联系咖啡店学姐时已经被对方的全部账号拉黑,这才知道其实所谓学姐也是个骗子,收钱办事,害起学妹来毫不手软。
池非晚走投无路,不知道这场“模特选秀”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也不敢告诉哥哥池无年。还没等她思考出来对策,便被司机载到了这家位于郊区的会所,被强迫着去试衣间换了衣服之后领进一个空旷的房间。一直到被带到两人面前、看见宁知微的那一刻,她左手都一直在口袋里捏着手机,打算如果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拨打110报警。
警察赶到这处偏僻的所在需要时间,这处公馆又戒备森严,池非晚害怕打草惊蛇反而害了自己,一直不敢提前按。她一路上心下惴惴,如惊弓之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陷阱在等待着自己,直到看见宁知微的那一瞬间,全身心放松下来的安心压倒了惊讶,她在被对方从虎口带出之后终于忍不住滚下泪来。
尽管只与这位传闻中青城首富的太子有过一面之缘,但池非晚仍然对他存着种奇妙而自然的信任。与其说是相信宁知微本人,倒不如说她是相信自己的哥哥池无年——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正式与哥哥以“朋友”相称的人,她相信这个身份的重量。
听完池非晚的叙述,宁知微感到自己肺管里那块悬而不决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不怕对方被骗,因为深知林冕的手段,那小子惯会坑蒙拐骗,为了尝一口鲜什么都干得出来;他只是害怕池非晚走到这一步是自甘堕落,怕她自小生活困顿,连自己也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雨中撷花,蔷薇漾水,她本应该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
“没事,不用害怕了。”宁知微犹豫了一下,从后面轻轻拍拍她的肩。池非晚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眼泪已经完全止住了,泛着红的眸子里只有愤怒和愧疚:“对不起,知微哥。是我太笨了,什么人的话都敢轻信。今天要不是你在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宁知微弯下腰,以一个平视的角度与她对视,声音轻缓。“你已经得救了。从这里出去以后,不要多想,我会帮你摆平后续的一切麻烦,你只当做了个不好的梦,睁开眼睛就全部忘掉,好吗?”
池非晚点了点头,用力凝视着宁知微,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感谢他。仿佛看出她的窘迫,宁知微直起身,把她领到套房的沙发处安顿人坐好:“你先坐着休息一会,我去找人交涉,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把门反锁好。”
池非晚点点头,目视着他清瘦而挺拔的背影打开门进了走廊。
宁知微穿过原来的走廊,准确地推开一开始那件会客室的门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林冕一边搂着一个玩的正欢。宁知微面无表情,选择性忽视了他两边大腿上坐着的那浑身衣服已经被扒了一半的一男一女,走到林冕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缓开口。
“我要立刻把那女孩从这带走,你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