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微跟池无年当天的约会计划全部泡了汤,匆匆塞了两口半生不熟的火锅丸子就起身叫车,连滚带爬地回了家。
从车上下来,他推开别墅的大门,看见季哥已经身姿笔挺地站在回廊下了。
季哥身量很高,从外表看不出来肌肉有多夸张,但体魄无疑极其健硕。也许是当过军人的缘故,他习惯把头发剪的极短,平日大多数时候都会戴着一副墨镜,所以包括宁知微在内,大概没有人真正与他对上视线过。
宁知微走上前,和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带着对方走进别墅,让保姆收拾了一间副会客室出来。
坐定之后,宁知微把茶水递给对方,皱了眉头坐下来:“说吧,怎么回事?”
季哥警惕性很高,先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一样转脸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关上的房门处:“你确定这里隐私性足够吗?”
“足够。”宁知微笃定道,“门是最隔音的材料,家里的下人也都绝对可靠。”
季哥这才点了点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宁知微。
文件不薄,大概有十几页a4纸,其中大部分都是复印出来的照片,有摄像头拍摄的也有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偶尔夹杂着几条对时间和地点记录的文字说明。
宁知微一目十行,先大致把它们看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抬头问对方:“什么意思?这是他们俩家门口的摄像头?”
季哥点了点头:“是我上次调查结束之后为保周全在他们两家门口安装的针孔摄像头,但只有一个,活动视角有限,只能记录到这些。”
宁知微眉心紧锁,指腹在光滑的纸页上不断摩挲。
他还记得十几天之前季哥给他交上来的那份初步调查结果,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澜石的两个高层——乔文彬和高承的过往资料,以及生活现状。
资料显示,他们两个出身同一所本地高校,但并没有在校期间关系紧密的明显记录,毕业之后在同一年进入澜石,分别被派遣至不同的业务部门,在这十年里彼此都有不错的升迁。
在先后结婚以后,他们在两个相隔甚远的小区定居,各自过上了平凡的生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事业上顺风顺水,绕过了所有一个公司底层能够踩到的陷阱,排除一切困难平步青云走到了管理层的位置。
本来到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而无趣,直到报告的结尾显示,在经过长达一星期的跟踪之后,季哥获悉了他们大致的固定行动路线,然后在结尾处用加粗的字体表明了一个让这份报告变得开始不同寻常了的事实——
他们两个曾经在这一周里的两天,于相差无几的同一时间进了同一家咖啡店。虽然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有过接触,但这个事实无疑已经说明了什么。
宁知微对那家店的名字很熟悉,因为它就是位于澜石本部大楼所在的创业园区、宁士扬还曾在董事会那天派遣自己前去跑过腿的那一家。
也正是在那里,宁知微看到了周临于宁士扬低下聚会的那一幕,从而对这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缠着宁士扬要求良久,最终如愿开始调查。
回忆结束,宁知微的视线从面前纸张的最上方滑下去,最后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一张模糊不清的监控画面上。那画面里能够看出来高承的家门口人流熙攘,众人都是搬运重物的姿态,在楼道口来来往往。
翻过页去,找到次日乔文彬家门口的监控,也是差不多的境况。
宁知微眸光暗沉,抬起头来问季哥:
“他们在搬家?”
季哥点了点头:“没错。由于那两个摄像头的设置本来就是为了给工作收尾,一开始重要程度并不高,我查看它们的频率也会相应低一些。等到我发现这个异常,已经是乔文彬搬家结束以后的半天了。我顺着他们留下的线索一路查过去,但这次的感觉跟上一次截然不同——他们什么能够提供信息的破绽都没有留下。”
宁知微的脖颈轻轻动了动,目光投向季哥的脸,其中的情绪更紧:“他们失踪了。”
季哥沉吟片刻,然后道:“可以这么说。虽然在此之后他们仍然在照常上班,一次假都没有请过,但是除了在澜石大楼的门口,我再也没有在剩余的场合里跟上过他们,也没有查到他们现在居住的地址。一下班,他们的车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永远都能把我甩开。”
顿了顿,季哥的神色也阴沉下来几分,出言提醒宁知微:“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反侦察技巧,他们应该受过专门训练,或者有其他人手在暗中接应。换句话说,他们的背景一定不同寻常。”
宁知微用指尖按住自己都太阳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疲惫:“我们打草惊蛇了。他们察觉到我在查这件事,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